尽欢连忙捂住嘴，“不能再来了，我嘴巴都肿了。”

手掌只是轻轻触碰，嘴唇都能够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江渝有些可惜地抿了抿唇，勉强压制住内心禽兽的想法，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动作。

摘下眼镜的他，像是褪去了一层伪装，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凌厉的散漫。

然而此时他看着尽欢的眼神格外温柔，黑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笑着说:“我的父母想先看看你的照片，可以吗？”

这个时候西洋那边的摄像技术已经传到了华国，华国一些城市的街道上也有了照相馆，苏州也有几家照相馆。

尽欢答应了。

江渝又说:“去照相馆拍照那天，可以穿那条绿色的旗袍吗？”

上次从旗袍店回来后，在江渝的示意下，张欣然非要尽欢收下她试穿过的绿色旗袍。

尽欢无奈收下了，却没有穿过。

毕竟就算只是露半截手臂和小腿，在林父林母他们看来，也是极其伤风败俗的行为。

尽欢有些犹豫:“我爹娘不喜欢我穿旗袍。”

江渝说:“没事，我去跟伯父伯母说。”

林父林母在听到江渝父母想看尽欢穿旗袍的照片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们还对尽欢说，旗袍是旗人的服饰，江母也是旗人，喜欢看未来的儿媳妇穿旗袍也很正常。

尽欢就是:“……”

她也没说什么，乖巧地点头应了。

到穿旗袍出门那天，江渝刚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一道惊讶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烟烟，是你吗？”

尽欢转头，看到赵敏悦站在不远处，穿着蓝色上衣黑色裙子的女校校服，黑色的头发披在肩头，看起来十分温婉文静。

然而她跑着到尽欢面前的动作就有点不太淑女。

“敏悦姐姐，好久不见。”尽欢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们两个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赵敏悦忙着上学，几乎没有时间来爬林府的墙。

但是她不是没来爬过，只是忽然发现林府的白墙似乎高了一点，她爬上去就很难下来，不得不放弃这个爬墙的方法。

“不过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就能出来了？还穿着旗袍？”赵敏悦惊艳地看着尽欢，有种她刚回来时看到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尽欢感觉。

尽欢说:“我爹娘让我和我未婚夫出门拍照。”

“你的未婚夫？”赵敏悦这才看到她们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青年，心头一跳，定睛一看，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不是，你、你们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渝依旧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言行举止优雅得体，“还没有订婚，不过双方父母已经准备见面定日子了，到时候我们会给赵小姐送请帖。”

“啊？这……”赵敏悦有些晕晕乎乎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抓住尽欢的手，感受到少女纤瘦带有薄茧的触感。

“不是，你们怎么就要订婚了呢？不久前不是才刚认识吗？”

尽欢温声细语地跟她解释了她和江渝的婚约，赵敏悦这才慢慢收住了自己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她看了眼江渝，又看向尽欢，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的，只是家世……

不过江渝都说了他们父母都快见面了，江家应该也不会嫌弃林家。

“你和江渝发展这么迅速，我和蒋文都八字还没一撇呢……”赵敏悦不禁想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的初恋，不由得说了出来。

尽欢温声鼓励:“蒋公子现在也是单身，敏悦姐姐你加油，说不定很快我们也能够收到你和蒋公子订婚的请柬呢。”

赵敏悦忽然想到周围还有个江渝，连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我刚刚乱说的，你们都别当真。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去照相馆拍照了，先走了，下次见！”

她的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

少女的心事畏光，逢到每个寂寥的深夜，才敢掏出内心翻晒。

尽欢知道赵敏悦喜欢蒋文，但这是别人的感情，她也不好说什么，便低头上了车。

倒是江渝若有所思。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良心，但也不是完全丧良心。

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在大街上碰到尽欢，是赵敏悦带着她爬墙出来才能够让他们有相遇的机会。

虽然他后面怕尽欢受伤，让人把林府的围墙弄高了些。

不过还是要感谢一下赵敏悦。

或许，他可以帮她一下。

毕竟，蒋文对赵敏悦，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感。

照相馆。

这个时代的拍照方式和后世不一样，两个人一起拍照时，不会贴得太近，且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照相馆的照相师见多了一男一女的拍照组合，很自然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可以坐椅子。这位小姐，你可以站在这里。”

来照相馆拍照的人非富即贵，而当家做主的基本上是男人，大男子主义重，认为自己站着女人坐着会让他们没面子，大多数都会自己坐到椅子上，让女人站着。

女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照相师也习惯了这么安排客人的位置。

大红布前面只放着一张椅子，尽欢刚要走到椅子旁边站着，肩膀微微一重，被江渝按着坐到了椅子上。

“你坐着，我站着。”

照相师听到了，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西洋有句话说得很好，顾客就是上帝，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跟上帝争论男女位置问题。

只是当他看到照相机里他们的位置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只见穿着旗袍的少女背脊挺直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的西装青年微微弯着腰，修长的手臂搭在椅子分别搭在的扶手上，像是要将少女拢入怀中。

他低眸看着她，神情温柔，画面缱绻。

这样的拍照姿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有点过于亲密了。

“先生……”照相师欲言又止，试图让江渝自己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对。

然而江渝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这么快就拍好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