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个字冒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顾沅清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爽，扭头看到顾思予握紧的拳头，突然就笑了。有个和自己感同身受的姐妹真的很好。

“你说什么呢？对不起啊本华，他喝醉了。”女人赶紧往男人嘴里塞了口黄瓜，“别说了。”

顾本华摆摆手，冲着在座的大家笑了笑：“我不知道像他这种想法的人还有多少，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话就是愚昧无知。咱先不说两家公司联姻需要通过董事会的同意，进行财产保护，单单说生女孩就是绝户这件事，真是万分可笑。”

“很多人觉得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可男人能生孩子吗？不能，生孩子的只有女人。如果没有现代科技，只有女人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不论是谁的，都是女人自己的。如果你的老婆生了不属于你的儿子，那传宗接代的意义何在？姓氏吗？没错，其实在很多家庭里，传宗接代传的不是血缘，而是姓氏。像我找小予的这些年，我了解到很多男孩到了另外一个家庭其实过得还不错，甚至在这个家庭里有亲生女儿的情况下，能让自己的女儿打工赚钱来供养这个男孩。传宗接代，传的是家产，接的是权势。男性剥夺女性受教育的机会，剥夺女性的财产，你说这样的传宗接代有什么意义？”

“你话不能这么说。”男人被顾本华这一番言论弄懵了，想反驳却无从说起。

“那要怎么说呢？如果今天换成是叶芙和你说这些话，你能认真听她讲完吗？换成在座的任何一位女性，你都不太可能听她讲完。为什么？因为我吃了性别红利，大家都会认为男性讲话是理智的、正确的，而女性是没有逻辑的，啰嗦的。我并不想抨击我自己的性别，也不是在捧高女性，而是想说这个世界由男性和女性组成，任何一种性别对另一种性别的压迫和追捧都不应该，我们应该携手并进，共创美好未来。”

顾本华说完，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顾思予回过神来，第一个鼓掌。顾沅清也连忙跟上，紧接着在座的女性都鼓起掌声，而男性也跟上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酒杯：“我向你赔罪。”说完，他一口闷了里面的白酒。

顾本华无奈地一笑，喝了口酒算是回应。

其实男人还是不清楚顾本华真实含义，不然他赔罪的对象不该是他。

这个插曲很快揭过，大家热热闹闹到下午三点多才陆续离开。碗筷进了洗碗机，顾思予姐妹俩把桌子都收拾了，叶芙和顾本华把椅子都搬回原来的位置。家里的佣人们都放假了，所有事情都要他们自己动手。

顾思予倒了一杯果汁上楼复习功课，听见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傅明深给自己发的消息。

红纸黑字，上面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前程似锦。

顾思予笑了起来，点开图片选择原图保存了下来，然后给傅明深发去了消息。

“谢谢祝福，这是你写的吗？”

傅明深很快就回了过来：“对。”

顾思予：“你练过书法啊？字好漂亮。”

傅明深：“练过几年，当总裁要签文件，字不能太丑，会让人笑话的。”

顾思予靠着椅子笑了起来，感觉傅明深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顾思予放下手机，捂住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体温在慢慢升高。

坏了，还没到考完试就知道自己喜欢傅明深了，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顾思予半晌没回傅明深消息，傅明深在家写完春联，看着爷爷拿着连连赞叹，并吩咐人贴好。

傅君泽看着孙子拿着手机沉思上前询问：“怎么了？公司有事？”

“没有。”傅明深摇摇头。

“有事和爷爷说说，爷爷想听。”傅君泽知道孙子和自己不算太亲，和他亲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人世。他尽力弥补亲情的缺失，可越长越大的傅明深不需要了。

“有个人不回我消息。”傅明深放下手机，拿起毛笔准备再写一张，可前途似锦已经说了，还要说什么呢？身体健康？拿书法吊人的行为会不会太幼稚了？

傅君泽一听便知傅明深春心萌动，再瞧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笑的更加开心，引得傅明深无语地看向他。

“爷爷给你保密，我孙儿终于开窍了。”傅君泽说不出自己到底有多高兴，只想着马上给去世的妻子、儿媳，以及亲家两人上香告知。

“您当然要保密，八字还没一撇呢。”

傅君泽才不管这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若有心，她也不反感，这事迟早能成。”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傅明深放下毛笔拿起来，看到顾思予给自己拍了张照片，是她房间窗外的雪景。

一刹那，傅明深被拉回了当初灯下共舞的那天。他忽然想到网上很火的一句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和顾思予同在一个雪夜白了头，是不是预示着白头到老？

……

苏星然过年时和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们攒了个局，办一场新年音乐会，邀请顾思予他们来参加。正好那天晚上白觉言请客吃饭，四个人一起开车去了音乐会。

音乐会办在玻璃场馆，温度适宜，周围摆了很多绿植，还有零零散散的帐篷透出昏黄的灯光。想享受时光的可以进帐篷，想大家一起听的可以坐在沙发或椅子上。

开场一首《Le bien qui fait mal》掀起热潮，大家纷纷鼓掌欢呼。顾思予还是第一次听音乐剧里的歌曲，震撼到直到歌曲结束，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这是《摇滚莫扎特》里的一首最知名的歌曲，翻译成中文叫甜蜜的痛苦，很多人爱称为甜痛。”顾沅清坐在顾思予旁边，见她双眼放光便在她耳边小声讲解。

顾思予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国内能看到吗？”

“如果他们再次举办巡演的话，你可以去看看。这事找苏星然，她肯定有门路。”顾沅清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顾思予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