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灼打开网状盒盖，一层一层掀开包裹的布料，露出里头酣睡的“小老鼠”。

“赶紧瞧一眼，多了她会不开心的。”

“随我来。

四嫂帮我照看一下韵儿。”

凤玄尘瞧得心脏钝痛，他们的女儿或许……

门外，虞修已经等候多时。

“韵儿如何？”

“舅兄放心，韵儿已经无碍，喝了米粥刚睡下不久，你过几天再来看她吧！

其他人也一样，请舅兄拦着一二。”

“好，我会拦着。”

凤玄尘说完带着孟昀灼前往书房。

“封锁周边，任何人不准靠近。”

下完令，他想再次打开温箱，被孟昀灼躲开，“还在长，不能多看。”

温箱是孟昀灼特地为媳妇儿打造的，从材质到构造都极为讲究，形成一个养人的小空间。

“孟昀灼，你有几成把握养活她？”

昨日韵儿生下女儿时，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韵儿身上，无暇顾及孩子。

“三成。

若是心肺长得好，五成。”

没有难度的事情，孟昀灼不屑做。

养活媳妇儿是他有生以来做过最用心用脑的事，且必须做成。

“把孩子带回你家养，那里更适合她。

孟昀灼，半年后韵儿必须见到女儿，你明白我的言外之意吗？”

孟昀灼安静地看了凤玄尘一会儿，点点头。

“放心！”

他一定会把媳妇儿养得白白胖胖，才不会找个冒牌货来骗夫子。

两天后，虞韵彻底脱离危险，看孩子时只见到了儿子，女儿被孟昀灼抢跑了。

“侄女天生比侄儿弱些，昀灼心疼媳妇儿，带回谷中去养了。

弟妹无须担心，等你出月子后可以去谷中居住，陪着孩子长大。”

“好。”

凤玄尘见虞韵听四嫂的话，没有因见不到女儿不开心，稍稍松口气。

等探望的人陆续离开，孩子被乳母抱下去，凤玄尘端来米粥喂虞韵。

“月子里口味要清淡，韵儿忍一忍，等养好身体，为夫天天给你做喜欢的吃食。”

“临渊，女儿……”

虞韵不知如何开口问，母子连心，她清楚女儿比儿子弱许多。

在肚子里时，儿子动起来有劲儿，女儿几乎没什么动静。

能让昀灼不跟她打招呼将女儿带走，是不是情况不乐观？

“韵儿别多想，是孟大哥身体不适，所以孟昀灼带着孩子回去了。”

凤玄尘放下粥碗，将人扶起拥紧。

“可怪我当初答应将女儿许给孟昀灼？”

“不怪。”

若不是昀灼，女儿在她腹中便养不好，活不下来。

“这混小子的脾气你最清楚，护短又离经叛道，认定是自己的人，谁也碰不得半分。

女儿生下来，谁都没见过，只我看了一眼。”

“如何？”

“比儿子小一圈，生下来便吃了孟家祖传的灵药，样子没长开，还看不出来像谁。”

小一圈？

儿子早产，像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儿，那女儿该是何等模样？

“虞宁音，以后不许再做傻事了！”

这句话憋在凤玄尘心里七个月，每一天都在拷问着他，为何会如此？

说到底是他瞒着韵儿做了太多事，包括眼下女儿的真实处境。

他做不到将一些残忍真相，可能出现的危险，世间的丑恶等等不好的事情，告诉她。

孟昀灼总说希望媳妇儿笨点儿，其实凤玄尘有时也希望他的虞宁音别太聪慧。

就像小时候面对鼠生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忧的生活。

虞韵靠在凤玄尘怀里，安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没有回答。

为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怎么叫傻事呢？

四嫂说得对，他们都做不到坦然接受对方不计代价的付出，会记在心里，一直心疼。

临盆时灭顶的疼痛在身体里散去，但留在临渊心底的疼，如烙印去不掉。

“好了，你不能坐太久，先躺下喝粥。”

凤玄尘将人小心翼翼放平躺下，掖好被角，又把头上的护额拉低一些。

屋外头，一群人安安静静守在暗中。

“小棉花，王妃只生一胎，你也一样。”

沐棉嫌弃地离桑陌远些，她生孩子又不像主子那么辛苦，孩子多可爱呀！

他们还没有儿子呢！

天天嚷嚷着不生了，疼的又不是他，瞎操什么心啊！

“这事儿得听我的，没商量。”

桑陌难得露出强硬霸道，他有女儿足够了。

沐沉沙站在一边没说话，默认桑陌的说法，小妹不能再因生孩子冒险。

婉儿不嫁他也好，省得和王妃这般，为延续子嗣闯鬼门关。

凤玄尘封闭羡鱼居，亲自伺候虞韵坐月子，直到孩子的百里宴，才将人放出来。

国柱府消息藏得深，收到为孩子大宴宾客的消息，整个京都上流圈子才知晓，沐王爷将王妃困在宫殿里三年，生出了一对龙凤胎。

不少人沉寂三年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

沐王爷他们是没指望了，但小战神孟昀灼正是少年英雄的年纪，可以搏一搏呀！

还有沐王爷身边的沐沉沙，也尚未娶妻呢！

“婉儿，你真想好了看着沐将军娶他人？”

虞婉看着笙儿与几个孩子玩闹，脸上露出宁静释然的笑。

“长姐，我想好了。”

接下来她会随兄长去北疆，避开京都的人与事，带着笙儿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见到有人往这边走，虞婉带着笙儿先行离开，去找虞家其他人。

“七嫂，婉儿怎么见我就躲啊？”

凤玄礼盯着走远的背影，颇为苦恼。

他没有和亲，珞珈也打消和亲念头回塔真了，还要他怎么表明真心嘛？

“七哥，你看我干嘛？”

“沐沉沙，带他去醒醒酒。”

今日人多眼杂，凤玄礼说话不过脑，万一坏了虞婉的清誉，他可不想因为这蠢货，被虞修逮着找麻烦。

沐沉沙正为听到婉儿乐意见他娶别人生气，遇上个不长眼的，拿来出气刚刚好。

“木头，你干嘛，再勒我脖子，翻脸啦！”

虞韵瞧着打闹的背影，又看到桑陌抱着女儿与其他孩子嬉戏。

心生感叹。

临渊的世界似乎变了，又似当初一样。

“韵儿，在想什么？”

凤玄尘被她瞧得心头滚烫，眼中燃起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