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共有十个，摞在一起。

离得近了，他才知道土腥味的来源是哪。

这些东西，绝对有问题！

詹静一也蹲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这几只碗。

“曜变天目茶碗！不过应该是假的，网上一大堆仿品，十几块钱一个。”

江天一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说道。

“我知道这是假的。这不是家里养了几只猫嘛，还没买猫碗，不如就用这个吧！”

“大爷，这一个多少钱？”

詹静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笑成月牙。

大爷犹豫片刻，伸出3根手指。

“3万一个太贵了吧！我就是嫌网上的猫碗五十元一个，所以才想买这个代替的。”

江天一放下碗，作势要走。

“哎，小伙子，我这碗可是老家拆房子，从地里挖出来的，是真宝贝。”

怪不得土腥味这么重。

江天一回过头来，假装疑惑。

“真的是宝贝？”

他重新蹲下来，仔细摸着。

“那我还能骗你不成！”

旁边有人听到大爷的话，也拿了一个摸着。

“不是，兄弟你真想买啊！”

一个中年男人领着老婆不屑的打量着这堆东西。

“曜变天目茶碗，全世界只有三个，还都在樱花国的博物馆里面，咱这的东西全是仿制品。”

詹静一笑了笑，抓着江天一的胳膊说道：

“你看，我都告诉你它是假的了。咱们走吧！”

摊主大爷眼见着顾客要走，急忙将三根手指去掉两个。

“1万一只行了吧，这是我儿子着急娶媳妇，要不然我才不卖呢！”

中年人将碗放到地上。

“那我也不上当，本来就是十几块的东西，你卖一万，那不是摆明了抢钱嘛！”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原本还想着买的人顿时放弃了。

只有江天一仍然停在原地。

他借助街道上的灯光，只见碗底釉色中散发银色斑斓，而众多斑点的四周又泛着蓝色淡彩，因而光芒瞬息万变。

江天一以前就知道这种碗，数量稀少，举世无双。

他故意遮挡住光芒，再将其放在黑暗之中。

一瞬间，它本身所具有的一个个耀斑闪出略显妖异的光芒，而且颜色变幻，高深莫测。

这是碗因自然窑变而产生的纹样，置身于黑暗之中，就好像让人在深夜的大海边望见了璀璨万端的星空，而那星空中则深藏了万千奥秘，又宛若不可知的浩淼宇宙一般！

实在是美奂绝伦。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两人是托吧！”

“我看着像，肯定是故意装出一副懂行的样子，骗别人去买摊主的东西。”

“你看桃宝上面，一模一样的东西，才卖18元。”

一个女人将对这东西感兴趣的老公拉住，用自己丰富的防骗知识给他教育了一顿。

“老婆，这碗看起来和网上有点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反正都是假的，走啦走啦。”

摊主见周围人走的干净，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这位姑娘是你女朋友？”

江天一刚想否认，詹静一抢先一步和大爷对上了话。

“大爷，您这都看出来了，真是好眼力。”

“嗐，那可不是，我那儿媳妇看我儿子时，就和你看这小伙子的眼神一样。”

两人听到脸色同时一红。

只听大爷又说道：

“唉，我是看你们有眼缘，才想和你们说说话。”

“现在年轻人可真不容易，想要结婚太难了。”

江天一听着大爷的语气有些悲伤，就像是下雨前空气会有些湿润，人在哭泣前，也会有征兆

“大爷，您儿子什么时候结婚呐！”

摊主嘿嘿一笑，那笑容中，分明掩藏了一份忧伤。

“早着呢！他俩倒是有情有义，可惜人家女孩家里不愿意，非要我们家拿出一套房钱和车钱，要这个数。”

大爷伸出两根手指。

“20万？”

詹静一疑问道。

“不是，是200万。”

大爷用干枯的手抹抹眼睛。

“现在娶媳妇真有这么贵吗？”

她好奇的打量着江天一，后者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200万，确实是实情。

江天一听到大爷说到这里，忽的想起今天傍晚发生的不愉快，原本平复的心情又难受起来。

脸色也变得难看。

“大爷，这样吧，我看你这些碗有点年份，我给您说个数，您要是觉得行，我就收了，不行，那我也没办法。”

江天一走进大爷身边，小声说道。

“200万！您觉得怎么样？”

大爷浑身僵硬了片刻。

“多少？”

詹静一眉头微微皱起，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家伙，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江天一又重复了一遍，大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过了大概两分钟，本来江天一都准备付钱了，结果一时没注意，一只苍老的手瞬间将他身边的碗拿了回去。

“我不卖了！不卖了！”

大爷两只眼睛瞪得直直的，急切的喊道。

“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江天一暗道不好，自己的怜悯之心，反而害了自己。

“谁跟你说好了！你要是真想要，得再多拿一倍。”

詹静一站在旁边，看笑话般的盯着江天一。

他抿抿嘴唇，面露犹豫之色，内心挣扎。

“这位摊主，不，大爷，东西我不要了，刚刚我是看您可怜，所以才准备资助你。既然您坐地起价，那，再见。”

听到江天一这样说，摊主当场愣住。

这不是真品吗？

还是说，这人是在故意演戏？

不管了，赢钱要紧。

“哎，你别走，我，我不要那么多了，就按你原来的那个数。”

他拉住两人的胳膊，死活不让走。

江天一转过身，用手机扫了一下他身上挂着的二维码。

詹静一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摞碗搬在手中。

致富宝到账，200万元。

摊主此刻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五官有些扭曲。

当着两人面，他拿起手机，快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喂，王哥，我有钱了，还是老地方，我一定要把我输的本钱赢回来。”

……

一阵风吹来，有些凉。

“让你乱施善心，被人咬了吧！”

江天一咳嗽一声，遥望夜空，心里的一丝怜悯彻底抛弃。

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将唯一的真品放到兜里面，其余随手一扔。

瓦片破碎，刚毅凝聚。

从此之后，就和以前那个怯弱、善良的江天一说再见吧！

那些东西，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