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驸马一片情深，李桓心中还是很安慰的，哪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是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至于小女儿珊儿跟她的母妃一样不爱说话，但是作为宫里为数不多的子嗣，李桓还是给她很多的关心

就是她还小，自己这个父皇也不能给她更多的庇护了，还好她和兄弟姐妹们的关系都好得很

“有皇后在，父皇也不担心你”

珊儿不如几个姐姐受宠，但是也小声低泣，她的父皇待她也是极好的

“至于柱儿，如今你也已经成婚了，是个大人了，朝中有你文谦姨夫和沈家的舅舅们在，朕也算是能够安心了”

“以后啊，要多看看你的母后，她这么些年都不容易”

“父皇！”

玉奴真的不敢看这样的父皇，李桓笑了

“你啊，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孩子们的前程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至于以后怎么走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窗前跪着的这些女人都是陪伴了他大半生，把所有的青春和岁月都给了他。只是他到底是人，心里也放不下这许多的人

“德妃，若是你还放不下，等朕死了你就出宫去吧”

德妃一愣，不想李桓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的好意她心领了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早就放下了”

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她就放下了，不管如何，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就是她出宫又能如何，他儿女双全，早就没有了她的位置

昭贵妃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桓，即使他已经病德起不来身，声音也越来越虚弱，还是不敢相信他就要死了

李桓伸出手，无力的抚摸她的脸，满眼的愧疚，他们之间他亏欠她太多了，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很那还清

“你说你啊，怎么这么痴，这么多年值不值啊？”

李桓的声音很轻，但是昭贵妃又回到了小时候，他还是自己的太子哥哥，眼眶红红的

“太子哥哥，你的心里有我，我就值了”

李桓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她，只是不值得不值得，若不是遇见了他，原本她还有明媚灿烂的一生，她这么样处处有优秀的人，在这宫里的一小片天地过一辈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我不值得”

昭贵妃眼波温柔的看着他，满满的留恋，什么值不值得，这些都是她的选择，她从来不计较这些

“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替我看看这天下还有这些孩子们吗？”

李桓不想她死

昭贵妃不自然的笑了，不说话了，她的心思被猜中了，说她不肖吧，李桓要是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对不起父亲母亲

“这次我死只会带走一个人，那个人是纯妃不是你”

至于为什么是纯妃，原因有很多很复杂，纯妃没来，被李桓圈在了翠玉宫，等他一死，就会殉葬

雉奴楞了一下，心里突然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这么多年是怨恨纯妃的，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要是德妃亲生的该多好，只是有今日这样的下场她好像也并不高兴

“怎么了？”

驸马担心她哪里不舒服忙问道，她摇了摇头，看着父皇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消失，父皇真的那么宠爱纯妃吗？第一次她产生了疑惑

叶蓁蓁倒是能明白几分，李桓不想昭贵妃随他而去，纯妃若是不殉葬，下场也很凄凉，倒不如跟他一起去，还能有个体面的下场

李桓该说的都说了，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了，轮到叶蓁蓁的时候也没话说了，大概是他对她失言过太多次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见她了吧

“你我夫妻，我是负你太多，如今又要你继续操劳了”

李桓苦笑了一声，这话兴许叶蓁蓁听得腻了，可他还是要说

叶蓁蓁笑了，她从来不肯回头望，就怕自己后悔了，不过这一切如今也不重要了

她露出手中的同心结，那是新婚之夜用彼此的头发编制而成的，天下间仅此一只

“我幼时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哥哥你，只得一味的追赶，后来慢慢地变得不像自己了，我从来不怪你，回头想想，这样一板一眼的皇后是我也不会喜欢”

李桓的眼睛已经有些阖上了，呼吸也慢慢的平稳了，只有胸口一点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叶蓁蓁在床边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这是她难得在人前这么放肆的亲近他，即使很微弱叶蓁蓁还是感觉到了李桓回握的力量，叶蓁蓁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原来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久久凝滞，叶蓁蓁一把拉过无声崩溃的昭贵妃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李桓意识已经不太清了，但是手上传来的温度和他这么多年想要说出口的话终于能说的出口了

“对不起”

下辈子就不要在遇见我了，太苦了

叶蓁蓁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无力的双手，和绝望的昭贵妃

“你不能死，他还不想你死”

喃喃着这句话，然后给他盖好了被子，孩子们都泣不成声，柱儿上前扶起浑身无力的叶蓁蓁

“母后，我会保护你的”

但是他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就得长大了

这是叶蓁蓁第二次听到九声丧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几年，身边的人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李桓走了之后，在柱儿的登基大典之后，叶蓁蓁就成为了太后，跟之前的太后一样，叶蓁蓁也一点都不想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凤仪宫久住，即使皇后不过才十几岁，应该由她在身边指点着，不过叶蓁蓁想起皇后的样子，事事周全，倒是比她当年强上许多，也就能放心的在慈宁宫乐享清闲了

昭贵太妃最后还是没有殉葬，叶蓁蓁特意请了景国公府的太夫人进宫来劝她，李桓走后能够改变她的想法也只有昭贵太妃的母亲了

是啊，昭贵太妃才三十岁，这样年轻的年纪怎么能是死呢

要说后宫一成不变呢？从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改变，叶蓁蓁瞧着这四方天和红墙琉璃瓦还是跟从前一样，就是宫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找不到当年的人了

“母后！”

不远处玉奴文秀和珊儿亲热的走过来，即使都成婚了，姐妹几个的感情都是最好的

叶蓁蓁笑了，心中的万千思绪都散去，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