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将行
作者:糖丸子的丸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6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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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往事
这故事峰回路转,转的沈睿脑子都犯起了迷糊。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乔三护着老村长回来的,那乔三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
谢小娘:“这问题当初全村人都没个主意,乔三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若是没死,怎么不回家;可若是死了,怎么能护着村长送他回来?”
沈睿估量着:“这问题怕是只有老村长能解答了。”于是又赶忙地问道。“老村长怎么说?”
谢小娘:“老村长说,乔三舍己救人,已经被赐了仙籍,飞升成神了。”
沈睿:“......”
这也太扯了。
她想了想,猜测道:“许是老村长不忍心村里人为了乔三难过,所以编撰了这么一个理由,让你们心里头安定些,也让乔三走得稳当点。”
谢小娘:“你这个想法常见,当初村里人有一半都是这样猜测的,毕竟连个尸骨都没瞧见,就说人家上了天,这怎么说得过去呢?可老村长还是老村长,说出的话都是服众的。老村长既然这样说了,村里人也就没有不信的道理,于是就这么过了两年。”
沈睿:“这两年,村里又出了什么事儿吗?”
谢小娘摇头道:“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生老病死罢了。三十来岁的几个长辈都去了,老村长也死了。”
沈睿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老村长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谢小娘:“一年半前吧。”
沈睿掐指一算,问:“老村长是正三十五岁寿终正寝的,他当真是因为这病去世的?”
谢小娘点头,肯定道:“是。”
沈睿又问:“那这病,发起来是什么模样的?”
谢小娘:“那谁知道呢,据说内里的肚子都化成了一谈血水,只留下一个脑袋,死不瞑目的鬼样子。可能和砍头差不多吧,但是比砍头还要可怖。”
沈睿耳朵里捕捉到了一个词儿,“据说”,这个词儿可很要命。“怎么的,怎么会是据说呢,那么多三十来岁死了的,难道你们都没瞧见他们发病的模样吗?”
谢小娘:“这病发的这样痛苦,谁能受得了?他们都是在刚踏入三十五时候就自己自绝的,抹脖子也好,上吊也好,总归不敢让这病把自己给带走了。就比如老村长,他是上吊死的。”
沈睿:“刚刚不是还说老村长是因病死的吗?”
谢小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老村长也不会上吊,说是因为这病死的也没有什么错。”
确实是这个理儿。
可沈睿想,这里头的玄乎劲儿可大了。
这小渔村的村人都笃定了自己身染重病,可谁都没见过这重病的发病模样。那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这病呢?
她在这暗自琢磨着,谢小娘便顺着继续说道:“两年里都没发生啥事,然后有一日,村里人照常地跑去城隍庙祭拜,忽然看到庙里头有好多油米粮面,这就怪了,大家就琢磨着,想着难道是哪个外来人跑到村里来了?若还真是这样,可不能让他跑了。”
沈睿又一声笑出来:“小娘,你这说得跟抓贼似得。”
谢小娘挥手道:“差不多,差不多,进了我们这个村,就是染上了我们这种病,不光染上还会传染,倘若真由着他散出去,那我们村里人都是罪过了。”
沈睿看着这农妇朴实的面庞,感慨道:“你们还真是善良。”
谢小娘:“什么善良不善良的,任谁碰到了这种事儿都是一样的做法。老天给我们三十五年时间生活已是万幸,人要惜福知足,不能贪求太多。”
村里几乎了所有人好像都是这般的念头,根深蒂固,似乎与生俱来。
他们这般小心,谦卑地对待病症,乐观,开朗的面对生活,这般复杂的情绪,沈睿心里总有个琢磨,天下间似乎只有一种人,会怀揣着这样交错的念头。
待罪,却能得逢大赦,足以贪生之人。
周围没人说话,一片具是寂静,谢小娘“哎哟”一声,拍着大腿根叫嚷起来,“被你这一打岔,我都给忘记自己讲到哪里了。”
沈睿从善如流地道歉:“好,好,小娘,我的错。”
一旁有农妇提醒:“你就是脑子不好,怎么还怪到别人身上了,”而后转头对着沈睿道,“大丫,别怕,不是你的错,就是这谢小娘的脑子不好使。”
沈睿嘻嘻一笑:“那我不认错了。”
谢小娘气急:“你们这群臭婆娘,瞧见了人家姑娘漂亮就向着人家,我年轻的时候可也算是村里一朵花呢!”
农妇纷纷应和:“是,是,花谢了,现在只结了一堆狗尾巴草。”
谢小娘怒道:“好了好了,我还得和大丫把这事儿给说完呢。”
“你说,你说。”
谢小娘总算是又把脸给转了回来,两眼翻上了天,思索着念叨着:“我说到哪儿来着的。”
“......”
沈睿好心眼地提醒:“你说,你们有一日去城隍庙祭拜,忽然看到庙里头又好多油米粮面。”她心里有疑惑,顺便就给问了出来,“咱们村拜祭城隍庙是传统吗?”
谢小娘心情大好,很明显,对着沈睿极上道的“咱们村”这个评价很满意,她说道:“是传统,我们村靠海的,是老天爷赏的饭吃,所以总得祭个神来向上天祷告。”
这倒是被许佑德给猜中了。
谢小娘继续道:“还有的,城隍庙后头是教书的地方。村里孩子三岁时候就得启蒙,由三十岁往上的汉子婆娘轮流教授,你别看那庙不大,其实后头满当当的全是书呢。”
沈睿想了想城隍庙金碧辉煌的建筑风格,忙道:“不小,不小。”
但关于藏书这事儿,她还真没想到。
怪不得这小渔村看上去好像是个乡野外山高皇帝远的乡下地,但村人中却自带一股子儒雅气,虽是爽朗大方,却半点不沾染粗鄙。
谢小娘解决了疑惑,总算又回归到了正途,她道:“看到这些外来东西的时候,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全村出动,几乎把这村儿的地皮给倒翻了个个,都没找到陌生人。大家心里头那个急呀。找不到人,只好聚在城隍庙里商量对策,哪知道,这时候城隍爷开口了。”
沈睿身子大幅度地一抖,“城隍爷,开口了?”
谢小娘:“对。”她抬手稳了稳沈睿的身子,略有怀念地瞧着她,“当时我们也跟你一般似得胆小,听到城隍爷开口,许多人都向你这样抖上一抖。”
沈睿:“......”
旁边那农妇又插嘴了:“还有些人,直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是不是啊谢小娘。”
谢小娘:“......”
她怒道:“你嘴咋这么喜欢掰掰,啥事儿都藏不住。”
那农妇把补好的渔网往旁边一搭,“都是自家人,藏着捏着做什么?累!”
谢小娘赌气似得扭过身子,朝着沈睿道:“我就不惜得说她。”
“切。”
沈睿哭笑不得:“好,好,不惜得。”她又赶忙地问道。“那城隍爷开了口,然后呢?”
谢小娘:“然后啊,大家都听出来了,那城隍爷的声音,就是乔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