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爷立马怂了，舔着脸弯着腰闪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若是屁股后面有个狗尾巴，怕能借着摇摆的力道把整个身子给拖上天。

这个怂人立马说道：“沈大姑娘在一旁，可只有让我更卖劲的份儿，哪儿能说得上是拖我后退呢？”

沈睿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许佑德：“哎哟你还傲娇上了？”

沈睿：“怎么滴？”

许佑德：“没什么，傲得美，娇得好。”

不得不说，这货实在是会说话。

许佑德回归正题，捏着下巴思忖道：“若是真铁了心地想要留下来勘察，那还是稍微有点难度的。”

沈睿想了想，叹了口气：“是呀！刚刚把他们正厅堂给炸得一团糟乱，如今白烟散去缓过神来，肯定是要满寨地搜捕我们的。”

许佑德：“那就要委屈沈大姑娘和我一起装一下水贼了。”

沈睿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

许佑德：“？”

他立刻泫然欲泣起来：“莫不是沈大姑娘嫌弃我。”

沈睿：“嫌弃是真的，法子却也有其他的。”

许佑德：“哦？愿闻其详。”

沈睿道：“我看这‘文’字号水贼寨，与其说是贼窝点，还不如说是贼人的老家。这四面环水出行不便，那贼人如何在别处安家？怕是他们的家都在这个寨子里呢！”

许佑德也恍然：“是！我也想起来，刚进寨门的时候看到山上路边有几乎草房人家，原我还以为是糊弄人的摆设，如今想想，怕是真有人家在住。”

沈睿：“我们可以从这些人家打入敌方内部。”

许佑德称赞：“好法子！比与我一起当水贼要好多了。”

下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孩声音：”我也觉得法子好呢！”

沈睿一愣，警惕地四下一望，怀疑自己耳朵起来：“我怎么听到还有一个人的声音。”

许佑德跟着一愣，他的神情显然更紧张，立刻抬手捂住了沈睿的嘴巴，给了个小心的眼神，自己则闭上眼睛，侧耳探听周围动静。

鲜少见许佑德态度端正地真正用上内里强悍内力的时候，他平常时候的认真大多都是装出来忽悠人的。

许佑德用耳，沈睿用眼，按道理应该是许佑德这等身怀六十年功力开挂的更甚一筹，不想却是沈睿这个脚踏实地地先发现了问题所在。

有一个女孩，小小的身子窝在了一团草丛里，脏兮兮的脸蛋看不清模样，只露出了两排亮得要闪瞎人的牙齿在那乐乐地笑。

这夜幕，这背景，哪怕西施貂蝉蹲在那也是骇人，更何况一个小姑娘！

沈睿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可无奈嘴巴被无良的某人捂得严实，吐不出咽不下，就感觉一团庞然重物给卡在了细小的喉咙管里，窒息的感觉直冲脑门，差点让她翻着白眼抽过去。

偏许佑德还没有认清情况，只轻声斥了一句：“别吵。”

许佑德如今开了挂，竟然还没查探到那边蹲着个那般明显的小姑娘？

沈睿慌了，七手八脚地连打带掐，硬是把这人的手从自己嘴巴上给扒拉下去。

许佑德吃痛，松了片刻的力道却还想抬手来捂，他是真有点气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沈睿更怒：“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她抬手一指，“你看那！”

许佑德板着脸皱了眉头，顺着沈睿的指向方向朝那看过去，面无表情地回应：“什么都没有，让我看什么？”

沈睿大怒：“怎么会没有，你再认真看看再说有没有！”

许佑德被这怒气一激，端得更怒：“真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沈睿朝他吼了回去：”看就看。”

一看之下，还真没有。

沈睿更加惊讶了，不光惊讶，心底里一下就窜上脑门了一股子寒气，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会没有，我刚刚明明看到......”

许佑德冷声道：“你看到什么了？”

沈睿转头与他说道：“我看到......”

她忽然哑了，舌头无缘无故就僵直在了嘴巴里，活像被寒气冻成冰棍儿似得。

在他们两人呆着的枝桠上，刚刚窝在草丛里的女孩也站了上来，依旧是那副咧开嘴巴露出白花花牙齿的可怕笑容。

许佑德声音更沉：”怎么不说话了？”

这女孩就在他的背后，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沈睿崩溃了，她是人是鬼？

所幸她自打迈出家门，经历的大风大浪也不少了，端得磨砺出了一股子莫名其妙坚韧的毅力，哪怕心智已然崩溃，脑子却是硬生生地留下了一跟头发丝儿粗细的清明，调动了吓得硬成了木板的身体的最后一点力道，费了老大力气地转了转眼珠，往地底下看去。

幸亏了今夜十五，月光很明。

冰凉的冷光透过穿插的枝桠，映出了一片瑟瑟潇潇的凄凉倒影。

可这倒影再凄凉，这影子也是有三个人的。

经常自诩头脑聪慧的沈睿，硬生生地挪着目光把这显而易见的倒影数了三遍，这才把心给停稳了咽回了肚子，不知从哪儿嗡得一下升腾出一股子暖流，融化干净了禁锢着四肢的冻冰。

许佑德自然不是傻的，瞅见沈睿这幅模样，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些微的不妙。不过他临场应变反应能力极强，哪怕是面临着如此不知前途的困境，也还是镇定自若，没让这莫名其妙跑来的敌手给察觉不妥。

他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把力道都汇集到了右手上，眼神对上了沈睿。

沈睿眼睛明亮，她心底有了思量，只盯着他看，余光却时刻捕捉着他身后那装神弄鬼的小姑娘的踪迹。

许佑德自她的眼睛里，隐隐约约瞧到了身后人的大概位置。

一瞬间，月光乍碎，出手如电。

许佑德自负身上几十年功力，虽说刚刚栽了个莫名其妙的跟头，但真要对招起来，论及速度，还是鲜少有人比得过的。

这装神弄鬼的小女孩就比不过，她还在那咧开嘴巴无声大笑呢，瞬间胳膊上便是一阵剧痛，抬头一瞧，面前被她恶作剧的两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她。

小女孩可能还真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吃了一记爪子的疼痛，难过不用忍耐，哇得一声喊破一嗓子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抽抽嗒嗒地指责：“你们......你们两个高个子，欺负小孩子！”

实在欺负小孩子的许佑德：“......”

帮凶欺负小孩子的沈睿：“？”

沈睿仗着自己年岁也不大，插着腰瞪着眼就紧着跟她理论起来：“欺负小孩子？你刚刚装神弄鬼吓唬人怎么不说？”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管，你们就是欺负小孩子，你们是坏蛋......”

这小女孩本来满脸泥巴，被这刷啦啦淌下的眼泪一洗刷，竟还能露出一张极娇俏可爱的粉嫩面容来。

许佑德瞧见小女孩粗糙表象下的漂亮真容，嘴角一翘眼睛一弯，拿捏了个温柔蜜意的婉转腔调温温柔柔地哄道：“我们没有欺负小孩子，我们可不是坏蛋。”

沈睿气得捏紧了拳头，指骨被力道给压得卡擦作响。

别看许佑德平日里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模样，想不到也是个见色起意的混球烂人！

许佑德那方新人胜旧人，有了面前娇嫩软软的小女孩，就不要后头满身钢刺张牙舞爪的大姑娘了，他继续温声哄道：“嗯？那可不是，个子矮的才是小孩子，你个子可不矮。“

小女孩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两人：“你们难道还有比我矮的？”

小女孩声音清清脆脆的，听着像是咬了一口刚从树上摘下，还挂着清晨露珠的青苹果似得。

沈睿听了这个问题，醋都懒得再吃，只来得及说一句：“闭嘴！”

......到底还是没许佑德叭叭的嘴皮子利索。

许佑德眼睛晶晶亮，脸上挂着温和，却隐隐藏着些别有用心的笑意：“有呀。”

沈睿啪得一下把手按在了眼睛上，万分无奈。哪怕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善果了，却还是垂死挣扎地往旁边挪了挪，祈求着自己变成个透明玻璃人。

小女孩蛮横起来：“谁还能比我矮？你呀？”

“当然不是我，”许佑德伸手一指，正指沈睿：“她。”

被点名的沈睿再没法子当透明人了，只好把手从脸上拿了下去，一瞬间就挂上了得体的笑意。

沈睿低声于许佑德道：“等过了这一茬，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许佑德：“恭候光临。”

沈睿立刻地又直起身子，仿佛刚刚的耳语就没存在过。

小女孩：“我不信！”

她娇娇小小的身子一下就站直了起来，指尖一点压在了枝桠上，仰首朝着沈睿道：“你站起来，咱们比比？”

沈睿看着她那脚尖，跟树桠的交面基本只有针尖儿那么细的一个小点——这小女孩看上去年岁不大，轻功竟出神入化到这般地步？

也难怪了许佑德察觉不出来。

许佑德亦是看到了这个要命的点，眉头微微一蹙，却又立刻松开了，笑嘻嘻地与沈睿道：“大姑娘，你也把身给站直了，咱们瞧着比比？”

沈睿的眼神很危险，似乎要杀人了。

许佑德笑意有点硬了，低声道：“比比而已，比完之后，当牛做马，要星星不摘月亮，怎样？”

沈睿勾起嘴角笑了，笑得有点嗜血。

小女孩问：“跟我说的吗？”

许佑德握着她的手腕更紧了紧，“抱歉，你可不是我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