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将行
作者:糖丸子的丸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6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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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祈祷
满城黑暗,鸦雀无声,只有衙门灯火亮堂,还掌着满院的蜡烛。
黑漆漆的墙头上忽得一下冒出了两个圆溜溜的脑袋,单瞧着好像是从墙里头长出来有头有脸的蘑菇似得,有凉飕飕小风灌领口的诡谲。
诚然是沈睿和许佑德的踪迹,他们最近似乎夜路走多了,端得自身行动风格也爱往魑魅魍魉那边地方去凑。
沈睿在墙上瞧着那方亮堂的天地,托着腮万分苦恼:“怎么回事?衙门人怎么个个加班?”
许佑德:“他们爱岗敬业也惹了你了?”
这下子沈睿不看向衙门口了,她一扭头,揣着狐疑的目光对着许佑德好一阵的打量:”我最近才发现,你特别喜欢拿我说过的话来呛我。”
许佑德叹了一口气哀哀道:“许是肚子里没货,这才不够自信,怕自己的话砸不了沈大姑娘的挂;而沈大姑娘每每出言必字字珠玑,我自当奉成金科玉律藏在心里,藏着藏着就藏成自己的宝贝了,偶尔蹦出一句来也是理所应当。”
这等真诚而又没皮没脸的话也只有许佑德这厮能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来,沈睿自觉脸蛋又烧了起来,于是乎直接毫无诚意地甘拜下风。
许佑德:“你这脸皮太薄太脆,会吃亏的。”
沈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也察觉了。”光在这个男人身上都算是吃了大亏了。
看着沈睿一副当真的面容,许佑德倒是愣了愣,而又疑惑:“我是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了。”
沈睿不好意思说是,又没法昧着心肠来说不是,于是只好仰头望天,望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到了烛火昏黄的一方小地那去。
沈睿:“走。”
两人飞身而起,跳墙而落直进院子,轻而易举地避过了两道举着火把的巡逻队伍,暗搓搓地摸到了透着光亮的窗户下面。
这是一个死角,是许佑德刚刚一心二用,边嘴边调戏边双目聚焦找到的暂时的栖身之地。
沈睿轻声道:“现在怎么办?”
许佑德:“好办,冲进去点了他定穴哑穴,然后把我们的身份和所发现的翻案证据和盘托出,若真如阳伯公说明,这位马知府官良人善,想来应该不会冤枉好人。”
沈睿点头,又问:“若他不是个有良德的官呢?”
许佑德斜眼乜她:“好问题!那我们只好行下下之策,要么去劫牢狱,要么就选择放弃。”
至于放弃什么,许佑德没有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许佑德看着沈睿,沈睿陷入了沉思。
似乎只那么一小瞬的功夫,沈睿总算是把头给抬了起来。
许佑德挑眉:“噫~这是做出决定了?”
沈睿:“做什么决定?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我没必要去做决定。”
许佑德眼神晃了晃,疑惑起来:“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沈睿:“我在祈祷。”
许佑德更疑惑了。
沈睿:“祈祷这位杭州知府铁定得是个好官啊!阿弥陀佛。”
许佑德:“......”
他很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再抬眼,觉得面前这小姑娘又可爱又幼稚,直想筑个黄金笼给她圈着不放出来,“得了,现在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处了,进去吧。”
两人做贼做得轻车熟路,推得窗户开了一道小缝,没半点声响地就窜入了屋内。
由此可见,沈睿跟着许佑德,轻功造诣那是突飞猛进地涨。
不过做贼子之事,到底还是许佑德更顺手一些,他在落地的当口一个窜身便逆着光朝着书桌上掠去,一指尖便戳倒了那个在桌边发奋刻苦的老爷。
沈睿惊了:“你使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许佑德也惊了:“我只是点了穴位,没使内劲啊。”
沈睿赶忙地上前去查探情况,奈何以她蹩脚的医术,只瞧的出人死没死,却瞧不出这人到底情景如何。不过幸好,人没死。
许佑德提出了个假设:“莫非是加班加太狠了,直接给睡懵过去了?”
沈睿没好气地戳他:”我瞧着就是被你使大劲给栽过去的。”
许佑德诉苦无门:“我冤枉!”
两人到底是年轻,面对着突发情况手忙脚乱了一阵才收敛心神,沈睿道:“这下可好,被你一指头戳上去......”
许佑德垂死挣扎:“不是我一指头戳的。”
沈睿:“好吧,被你一碰,人就倒了。如今苦状诉诸无门,这该怎么办?”
许佑德:“没法子,等吧。”
沈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得轻巧做得难啊,等?这天眼瞅着就要亮堂起来,我们还有什么时间能等得起?”
许佑德:“或者说,把知府老爷给挟持了......”
话没说完,就被沈睿气急败坏地给打断了去:“疯了吗我的好哥哥!挟持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许佑德看着她,眉尖微微一挑,亮起了眼底一寸光亮。
沈睿尤不自知,反问道:“怎么了,挟持朝廷命官不是死罪吗?”
许佑德:“你再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沈睿:“......”
真搞不懂这人脑子里有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许佑德那是半点紧张情绪都没有,自顾说道:“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你!”
沈睿大跨两步上前,紧握的小拳头对准着这不着调的一张好脸,可还没来得及把这一攻击给落实了,内房里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呼吸一般的响动。
有人把内室的蜡烛给吹熄了。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朝着出声地儿望去。
半掩的房门外,缓缓走出来个直板板的身影,大夏天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布衫,脚上拖着一双圆顶蓝布履,后头的烛光因为熄灭,把整个屋子都拉入了黑暗,他就像是披着这层黑暗缓步走来,慢慢地走进了旁人的眼帘里。
那是一张四十来岁的脸,长而尖的下巴,深而黑的双目,一双耳朵很大,但因为整张脸的寡淡刻薄,那双大耳朵挂着的象征福泽深厚的耳垂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是谁?
沈睿迷幻了,缓缓摆头,看了看被许佑德一指头戳倒在桌上的老爷,有看了看许佑德,张嘴问道:“他是谁?”
也不知在问哪个。
许佑德显然也是迷幻了,身为贼人,居然对着来人问道:“你是谁?”
来人看了看两位不速之客,亦是谨慎,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倒又把这个踢来踢去的皮球给踢回了原位:“恕润清眼拙,但,两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