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您……要不要，来这边看看？”那裨将凑到宋念身边，低声说道。

宋念一愣，点了点头。

“师傅……我也想去看……”

宋念回头，却是苏起儿鬼头鬼脑的跟了进来。

宋念犹豫一下，低声说道：“看看可以，但不要乱说话，不要乱碰东西。”

苏起儿连连点头。

宋念这才带着他，跟着裨将去了后面的房间。

走进房间之后，宋念一愣。

这房间地下，赫然开启了一个口子，斜斜通向地下。

宋念这才想起来，确实，塞外的地下很适合挖地窖之类。

裨将在旁边低声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打开着。”

宋念点了点头，拿了油灯点亮，走向地下室。

走进之后，她微微一愣。

地下室中，并没有存储什么金银珠宝。

赫然……全部都是粮食和盐巴

宋念叹息一声。

看样子这老管事极为精明。

在域外，在草原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粮食和盐巴更为珍贵。

不过……从四周的痕迹看，似乎……这里被人粗暴的翻动过。

宋念又查看了片刻，果然，后方的几个箱子被掀开。

其中一个箱子，放着金银块，就这样粗暴的洒在地上。

而另外一个箱子，却空空荡荡。

宋念凑到箱子前面闻了闻。

非常非常熟悉的味道。

是胡人神药。

宋念叹息一声，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在广丘县城，那凶手也是抢夺了胡人神药。

只是……为什么他不去抢夺其他的胡人呢？那些胡人身上，也有这种药粉。

“难道说……”宋念隐隐有个猜测。

“难道说什么？”冰冷的声音在宋念身后响起。

宋念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是楚河。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凶手在我身后……”宋念连连拍胸，而后平静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凶手，似乎……只想要这种没有提纯过的膏状胡人神药。却不知道那些普通胡人的药粉，是效力更强的胡人神药。”

楚河查看了一下那个箱子，淡淡说道：“未必是凶手只想要这种东西，也许……他并不知道胡人神药，可以被提纯。所以只能抢夺这些东西。”

宋念一愣，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不过片刻之后，却被她按住。

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也许……做不得数？

宋念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当初燃烧书页换来的任务，依旧没有完成。

——

主动任务：追查河谷残尸的真凶。

任务奖励：残页100张。

——

这个真凶，也许……另有其人。

宋念叹息一声。跟着楚河走出了地下室。

在榷场中央的空地上，楚河望着四周黑压压跪下的人群，冷漠说道：”榷场所有粮食，布匹，盐巴，铁器，药材，全部带走！“

四周的胡人，顿时一片惊恐，但此时黑甲军连京师贵人的管事都杀的一干二净，他们自然也不敢反抗。

楚河来回踱步，忽然抬头又说道：“一年之内，榷场关闭！”

四周的胡人，都愣住了。

他们是世代居住在附近的部族，特别是老巴哈尔的部族，更是早已习惯了依赖榷场生存。

没有榷场，他们的盐巴，铁器，粮食，布匹……从何而来？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这些懂得几句大永话的胡人，连连哀求。

楚河只是冷漠说道：“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有些胡人受不住手，居然敢袭扰我们边军！要怪，只能你们背后的黑天魔神教，居然敢对我黑甲军出手！”

……

满载着粮食和盐巴的黑甲军，终于徐徐离去了。

云中榷场四周土围子，挂满了纹着黑天魔神教纹身的尸体。

整个云中榷场，一片死寂。

只有老巴日儿，还吊在城门口的两丈高的旗杆上，嘎吱嘎吱的随风摇摆。

城门下，面色死灰的胡人妇孺们，抬头望着老巴日儿。

城外，黑甲军中。

宋念咬着嘴唇，驾着马赶到楚河身边，低声说道：“楚河，是不是……太过了一点？如果我们拿走粮食，这些胡人……”

楚河忽然转身，张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高高的旗杆上，老巴日儿虽然倒吊着，却咧开干瘪的嘴，呢喃着说道：“血海新生……血海新生……”

一道黑光，射穿了吊住他的绳索，扎在旗杆之上。

老巴日儿坠落下来，咔嚓一声，摔断了脖子。

摔断在所有胡人的面前。

远处，楚河收起弓，冷漠说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

宋念咬了咬嘴唇，转身打马离开。

是的，楚河做的也许没错。

边地飘摇的局势，也许，真的需要狠辣的手段，才能震慑住胡人。

只是……

宋念扭头望向云中榷场。

榷场的土围子上，一个小女儿，孤单单的望着这里。

宋念认得整个小女孩。

正是上次她来云中榷场时，送给她一盒神药的小女孩。

此刻，小女儿的眼神，迷茫而失落。

宋念心头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

接下来的归途，注定了，是一片安详。

这归途之上，无人来犯……

只有头顶的大雁群，在凄厉的鸣叫着，飞向南方。

宋念仰头，哀叹一声。

雁南飞……

……

夜幕低垂。

大风呼啸。

云中榷场中，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忽而，一阵马蹄声传来。

随即，便是阵阵呼哨声。

上百匹骏马，绕着土围子狂奔，马背之上，全是肥硕的大雁之类。

这是狩猎归来的胡人。

依照惯例，这个时候，土围子的大门便会洞开，欢迎这些部族的勇士。

这段日子，狩猎为胡人带来了不少猎物。

大门徐徐洞开，小女孩孤独的举着火把，吃力的拉开大门，走了出来。

马上的胡人，都愣住了。

火光下，地上是一具熟悉而又陌生的尸体。

部族的头领，老巴日儿，浑身赤裸，摔断了脖子，就陈尸在他们面前。

接着火光，胡人猎手们清晰的看到，土围子上，同样悬挂着一具具尸体。

“啊啊啊！我杀了他们！”

一个胡人愤怒喊着！

碰的一声，他被重重的砸落地上。

另一名更加精壮的胡人，冷漠的望着老巴日儿的尸身。

若是宋念在此，必当会认得，此人，便是胡医康命的弟弟！

他仰头望天，冷冷说道：“血海新生！你们都忘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