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城。

二层小楼。

姜小茹跟任微兰买了些伤药，将赖勇安置了下来。

万幸的是，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同时又很不幸，赖勇伤势太重，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二人围在赖勇的床边，静静看着闭眼休息的对方。

某一刻，姜小茹突然开口道：

“兰姐，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此时的姜小茹依然被红光包裹，脸色苍白如纸，眉间藏着一抹遮不住的忧郁。

她轻咬下唇，声音柔弱，朝着一旁的任微兰说。

任微兰看到她沉默失落的样子，轻轻叹口气，掩盖住脸上的悲伤，点了点头道：

“我陪你一起吧？”

她知道，陈凡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八成是出事了。

除了吕家兄弟，他们这个六人小队阵亡了一半。

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这对小情侣身上，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姜小茹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自己走走。”

任微兰看着面前眼神低垂的姜小茹，心中有些担忧，劝道：

“小茹，陈凡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他实力出众，两头翼魔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现在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别想太多。”

任微兰的语气稍微有些急促，其实她也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这些，毕竟除了陈凡追击的两头翼魔，还有一头翼魔头领不知所踪，万一陈凡碰上了...

任微兰不敢多提，只能安慰姜小茹，给她一个希望，让她不要做傻事。

姜小茹没有多说，轻轻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任微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希望陈凡真能回来吧...”

...

周城中心。

教堂后。

墓园。

姜小茹站在一棵树下，树荫将她瘦小的身影遮住，寂静清冷。

面前，有五座墓碑。

前面两座是新刻的，上面还有一些白痕，刻下的名字正是吕家兄弟二人。

‘吕安同’和‘吕彦秀’。

这是姜小茹和任微兰二人安置好赖勇后，今早刚刻下的。

战场总是这么捉摸不定，这对刚刚认识不久的一对兄弟就这么没了。

姜小茹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她看了这对墓碑很久，将一把抱在怀里的黄色鲜花放在二人的墓前。

重新陷入了静止。

抬头看去，吕家兄弟二人的碑后面，那三个墓碑上也刻着名字，字迹有些陈旧。

‘胡兴’、‘胡盛’和‘刘依依’。

是去年赖勇三人的队友，两位队长和吕安同的意中人。

如今也算团聚，吕安同也跟意中人如愿在一起了。

只是，这个场面大概不是大家想要的结局...

就这样，姜小茹静静看着，对于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有了新的体会，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便是，成为能力者的代价。”

突然，姜小茹的身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打破了沉浸的状态，身子一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面前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头发粘结，脚上的鞋也缺了一只。

是之前在阳城‘一条街’遇到的摊主妹子。

这时，看到姜小茹转头看来，她又说道：

“你男朋友死了？”

问题十分直白，赤裸，不加掩饰。

姜小茹柳眉微皱，感觉受到了冒犯，不悦道：

“你男朋友才死了！”

她对于这个摊主的印象十分不好，要是对方将东西卖给陈凡，结局一定不会这么糟糕。

但没想到，这个脏兮兮的妹子竟然点了点头，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说道：

“他确实死了。”

姜小茹陷入了沉默。

片刻。

“不好意思。”

她看着眼前的邋遢女孩，回想起了对方卖的东西，是一个朋友的遗物。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对方男朋友的遗物...

姜小茹有些自责。

但这女孩却耸了耸肩，说道：

“一年了，看开了。”

“多杀两个魔族替他报仇就是。”

话音虽然轻松，但心思敏锐的姜小茹却听到了对方话中的恨意。

或许，恨意之深，已经让女孩忘了什么是恨。

如此，越是漫不经心，埋藏心底的恨意越是深刻。

甚至已经化成了她的一部分，彻底改变了她的一切，包括精神、意志、容貌、衣着...

从上到下的每一寸，掰开了揉碎去，都写满了一个字——

恨。

姜小茹看着眼前脏兮兮的邋遢女孩，眉眼低垂，心中有些悲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么...

这时，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男朋友不是叫陈凡吗？”

“这里怎么没有他的碑？”

“还没刻？我帮你？”

邋遢女孩看着眼前的几座碑，有些疑惑，上面并没有一个叫陈凡的名字。

然后她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姜小茹，目露询问。

但她没意识到的是，她的几个直愣愣的问题直接将emo的姜小茹干沉默了。

“...陈凡还没死。”

姜小茹默默说道。

是的，姜小茹虽然没有见到陈凡回来，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陈凡还活着。

这是经历了生死危机后姜小茹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像上次陈凡被血麒麟侵占后的感觉一样，虽然她感觉陈凡的生机微弱，但依然稳定。

大概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这也是姜小茹为什么直接放心回周城的原因。

这时，听到姜小茹回答的邋遢妹子一愣，表情失落的撇了撇嘴：

“还没死？”

“真是扫兴！”

姜小茹闻言嘴角扯了扯，柳眉紧皱。

不过对于这个失去爱人的女孩，她不愿多计较什么，嘴毒一点就权当对方的发泄方式吧。

毕竟对方看起来已经疯成这样了。

“那家伙既然没死，现在在哪呢？”

“不是还想要我的东西么。”

“我大概想到要他帮我杀谁了。”

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小茹抬起头，眼中有了一丝惊喜。

但旋即她又失落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邋遢妹子惊讶，“那小子还能飞走不成？”

“难不成他把你抛弃了？”

妹子的话再次把姜小茹干沉默了，她默默说道：

“陈凡去追翼魔，还没回来。”

邋遢妹子表情诧异：

“什么时候去的？”

姜小茹回应：

“昨天。”

妹子的表情变得恍然，笑道：

“死了，他肯定死了。”

这笑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般。

姜小茹见状嘴角扯了扯，倔强的摇了摇头。

邋遢妹子笑着说道：

“我也不是打击你，就凭我的经验，一夜不回，八成是死外面了。”

“你就老老实实给他做个碑吧。”

姜小茹还是摇了摇头。

妹子顿时眉头一蹙，不悦道：

“不信我？”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我拿我的那块地摊布做赌注！”

姜小茹再次摇了摇头。

妹子脸色极为不悦，有些急躁的刚想说什么，身边突然走来一道青年身影，看着二位开口道：

“你们谁是姜小茹？认不认识陈凡？”

“他在我这里，受伤严重。”

“跟我来一趟吧。”

邋遢妹子顿时表情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