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南疆。

秦文海一行三人马不停蹄穿越大半个武国，仅用了半天时间跨越万里疆域，用飞的都没这么快。

这都归功于秦文海，逍遥天境大修行者勾动天地之力御空飞行，超越天境之后便是一念千里，威能通天达地无可度量。

进了雾岛密林，秦文海一手一个，将萧万道、叶晨雨两人放下。

“呕~副阁主···你老人家太快了，我们比你想象中的脆弱得多。”叶晨雨落地之后，干呕几声，不禁抱怨道。

萧万道倒是没他那么多事，不过脸色稍稍发白，想来也是不太好受。

闻言，秦文海歉意一笑，“看过二哥和大师之后，我回家一趟，时间是有点赶。”

半天前，在落雁城的客栈里，有股非凡的气机一闪而逝，恰好被他察觉到了，而位置大概就在雍州，往细了寻，落点竟在瀚霖城。

即便那里是秦家大本营，卧虎藏龙，他依然放不下心。

别的不说，除了老父亲，二哥未过门的妻子，未来二嫂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亲自回去看看。

“属下韩枫渡，拜见副阁主、二位尊主！”

说话间，一名赤标麒麟卫几个跳跃，来到三人身前。

“韩枫渡？”

叶雨晨念了一遍，转眼注意到他服饰上的赤红色条纹，当即给秦文海介绍道，“我说怎么这名字耳熟呢，副阁主，他就是咱们魔渊阁今年从墨字门晋升上来的赤字首榜。”

“嗯。”

秦文海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好提升，希望明年能在紫门看到你。”

“是。”

面具之下，韩枫渡表情淡然，并未因此感到荣幸，似乎一切顺理成章罢了。

接着，他引路在前。

走在后面的萧万道望向叶晨雨，“为何，你好像对他特别关照？”

“有吗？”

叶晨雨反问，旋即微微笑道，“或许此人很适合我的青门。”

“唉——都是疯子，应该合群。”

听到萧万道的评价，叶晨雨笑意更甚，“此行青门折损了大半，我想弄些新血液进来没问题吧。”

“随你开心。”

说到这里，萧万道主动断开与叶晨雨的识海链接，方才他们的对话都是传音进行。

别看叶雨晨平日还算正常，一到执行任务，那些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不后悔来到这世上的。

对于韩枫渡，萧万道有所耳闻，在晋升试炼中，此人残杀了大半参与进来的门人，虽不知是何缘故，其手段却叫人不寒而栗。

不过魔渊阁不管这些，只要忠心，在这里便是实力大于天。

鬼愁渊，魔渊阁前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韩枫渡领了任务离去，萧万道、叶晨雨跟着秦文海前往禁室。

一路上没见半个人影，渐渐感受到一股极端冷意，三人便知，封禁已被打开，有人在里面了。

来到进口，萧万道与叶晨雨把守在外边，死活不跟进去。

天境后期可扛不住多久，加上那种寒息刺及元神的感觉老难受了。

果不其然，里面果然已经有人在了，秦文海刚进去就看到一袭红裙的洛绯，她微微欠身，靠在佛子五空身上，眸子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的脸。

“五空大师应该快成了。”

秦文海突然开口道，“我伪圣之境勉强能看出一些端倪，大师气息虽如风中浮萍，飘摇不定，”

“副阁主有事么，我要不要先出去？”

见到来人，洛绯正过身子，神色平静道。

“不用。”

秦文海摆摆手，走近大梦寒棺，垂眸看了一眼秦子瑜，随后又走到洛绯身边将她扶起，“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身体会出问题的。”

“嗯，我正准备出去了。”

洛绯颔首道。

她借势起身，整理了一下红裙，莹白似雪的脚踝已经敷上了一层冰霜，不过肉眼难以辨认。

秦文海暗中施法，为她祛除寒气，“近来就要突破了吧？”

“我想暂时离开一阵。”洛绯答非所问道。

秦文海接着问：“去哪儿？”

“不知道，四处走走。”

洛绯捋过额前挡眼的秀发，妩媚的眸底流露着茫然之色。

当即，秦文海没再说话，洛姑娘和五空大师的故事他多少听过，情之一字，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终究还是对洛绯这样的女子感到惋惜。

偏偏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一份纠结的感情自绊脚步。

出了禁室，秦文海闭合空间禁制，将空间神石交给萧万道、叶晨雨保管。

“圣使和我暂时不在，回来之前阁内大小事务由你们四人决议。”

“洛圣使要去哪儿？”叶雨晨好奇道。

见他松了一口气，似乎洛绯走后这里就没了约束，福叔也不在，萧万道跟王彪向来不管事儿，这家伙就可以胡来了。

“自己问去。”秦文海没好气道，“回头要是让我发现你把魔渊阁搞得乌烟瘴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39章 鸿蒙蕴息

“是是是，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这不还有老萧监督着么。”

搬出挡箭牌，叶晨雨过耳不过心地敷衍应下。

武元历六年，秋。

郊外，庄稼地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闲庭信步。

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一身华贵衣物，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暴发户的气质，近看却能发现其目光炯炯有神，不似寻常大户。

他打量着田间昂首挺立的稻穗，面露平易近人的微笑，道，“马上就到大武建国十年了，再过几个月开春，今年收成挺好。”

“是的老爷，最近几年大武风调雨顺，农人们只要勤快些，家家都有余粮。”

秦大福笑着应道。

这位魔渊阁尊主，凶名远播的血手人屠，此刻慈善和蔼，陪在秦万山身边从山野聊到朝堂，实在无法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操心完了民生民计，想到自己几个儿子，秦万山忽然问道，“阿福，你回来之前不是去了趟金陵么，武山最近学得怎么样，有没有跟你抱怨？”

“大公子逐渐适应了，就是对一些官员的作为有些牢骚。”

想起大公子一脸憋屈的样子，秦大福不厚道地笑了。

大多都是投笔从戎，轮到秦武山这里，变成了偃武修文。

相比起尔虞我诈，暗流汹涌的朝堂，他更怀念征战沙场的日子。

“没办法，虽然改朝换代后，陛下不会再针对秦家，但是咱们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以前武山从军是为了护住秦家，让上面那位有所顾忌，可是情况不同了，有些东西得学会放手。”

秦万山言语间有些无奈道，秦家富甲天下，庙堂内外都有人，就连世人敬畏的魔渊阁都是秦家的暗桩，做到这份儿上已经是天下第一大世家，再往上除了造反自己当皇帝，没有再进一步的空间了。

“既然有诸多避讳······”

缓了缓，秦大福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笑问道，“老爷为何不去坐坐那把椅子？”

闻言，秦万山没多大反应，神色平静道，“阿福，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就是个商人，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再说了，当皇帝有什么好，光是管理一个雍州就够我忙的了，到了我这岁数，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然后在我有生之年抱到孙子孙女。”

他不修武道，寿元比不得武者，用天材地宝延寿，顶多也就百来年。

自己三个孩子都有出息，就是对男女之事有些不上心，尤其宝贝二儿子，满嘴跑火车，一会说带这个，一会儿那个，现在还有一个就在家里，跟仙女似的，可是他人却不回来。

念及此处，秦万山回头，看向秦大福开口道，“快有十年了吧，我宝贝儿子到底干什么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派出去的人也查不到，阿福你肯定知道吧。”

“嘿嘿，老爷，公子在突破圣境，您看府里那位姑娘，不也好些年没动静嘛。”

秦大福灵机一动，用了个含糊的说法混过关，这可不算撒谎，毕竟公子确实在闭关突破。

按照秦子瑜的说法，多一个人担心不如少一个人担心，与其在他身上放太多期望，不如各自争强。

后半段，是对各大宗门、势力、朝廷以及天下人的意思。

“好了，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你们的回答都出奇地一致，我已经听腻了。”

他不傻，真是修炼又怎会见都见不到面呢，还有哪里闭关比秦家更安全。

“阿福，我们回去吧。”

旋即，秦万山再无散步的闲心，折返回马车，秦管家亲自驾车，打道回府。

傍晚时分。

瀚霖城外，枫叶从树梢坠落，如火舞纷飞，映出灿金的霞彩。

此时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守在城门盘问行人的将士们刚想上前例行检查，下一秒人影消失不见，几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眼花了。

秦府，秦万山在后院庭湖和封不修饮茶，一旁，秦玥儿坐在湖边发呆，目光不时停留在某人房间门口。

“有人——”封不修眉间紧皱，手握着茶杯，周身剑气轰鸣。

前者刚吐出两个字，秦大管家已经赶到秦万山身边，警惕四周。

“爹，我回来了。”

悄无波澜，秦文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逐一问候道，“福叔、封前辈、玥儿。”

“见过三公子。”秦玥儿颦颦施礼。

“哈哈，我的三儿终于舍得来看看我了。”

秦万山大笑着朝儿子跑过去，一把抱住。

他脸上亦是露出温暖的笑容。

四面八方，诸多锁定秦文海的气息消散，像从未出现过那般。

随后面对秦万山嘘寒问暖，一一回应。

“爹，你又吃胖了点，二哥说暴饮暴食不健康。”

“你这孩子，爹最近都没吃多少。”

秦万山摸了摸自己挺出来的大肚子，矢口否认道。

“对了，你这次回来多待一段时间，我给你物色了好几家合适的闺女，挨个见见。”

“我不急，二哥都没成亲呢。”

秦文海直言婉拒道。

封不修过来适时开口道，“三小子，老夫听说你与那血神交手了？”

“哈哈，福叔跟您说的吧。”

见有转移话题的机会，秦文海看了一眼秦大福，旋即更正道，“那不过是血神的身外化身，拥有超越天境巅峰的力量，比起它本体还是差得远。”

“唉~”

老人长叹一声，望着眼前的秦文海，颇为感慨道，“以前你们这些小辈还需要老夫来庇护，一转眼，这点微末修为已经插足不了你们的战场了。”

世间有一句话广为流传，逍遥天境之下皆为蝼蚁，在圣境面前，天境何尝不是蝼蚁呢？

半月后，秋渐入冬。

午夜时分，秦文海蓦然睁眼，走出房间，来到后庭。

皓月当空，月影倒映在湖泊中央，他挽手抄起一捧水，咽喉滚动间一饮而下。

“这···这是生命之水？！”

感受到惊人的生机从中迸发，秦文海神色一震。

这满池湖水居然都是堪比灵药的灵液！

此刻，幽暗的地室内，一团金茧散发着荧光，隐约透过外层看到里面有一道姣好的倩影盘坐，周遭各型器物萦绕着淡淡的星芒。

受到金茧的影响，整个空间，包括壁室砖石外围的土壤，充斥生命气息，它竟能衍生出自然界中存在的灵气，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许久，是在白倾城服下九转破圣丹之后的几天里，然而此处变化无人得知，因为融于天地，其中差异已经无法靠感知得出。

强如伪圣境的秦文海，世上所存一切气息都瞒不过他的法眼，唯有神只之力是个例外，个半月前预感到的非凡气机果然就在秦府。

旭日初升，仆人们注意到水榭边的三公子，殊不知他从昨晚便站到了现在。

哗——

湖水波动，光影同尘。

奇异的现象以秦府为中心向外界延伸，范围乃至十六州地界。

池水蒸发成了漫天水雾，绛紫薄幕映射出三千气象，孕育万物活灵活现自成一番天地。

见到此番景象，秦文海微微一愣，突破圣境的场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宏大，可是随之引来的麻烦倒也不小。

天道鸿运伊始，万象初新。

如同天地初开之时衍生出了传说中的鸿蒙蕴息，可化万物腐朽为神奇，这种逆天机缘只得一线或改天换命，即便武道资质平平一朝入天境也是指日可待。

莫说对此了解之人，即便没听说过，想要得到与渴望亦属于本能。

瀚霖城顷刻间成为了是非之地，不知情的武者们疯狂地赶往这里抢夺鸿蒙蕴息。

“滚！”

一声巨喝响彻云霄，秦府中冲出一道剑气，拦截住东南方的武者。

众人抬眼望去，是一位发须半白的老者，有如此实力，坐镇雍州的也只有剑魔封不修了。

“我等见过剑魔。”

秉承着打不过就讲道理的原则，众武者纷纷敬礼，旋即有人开口道，“请问前辈为何阻拦我们的机缘，莫非是想独吞不成？”

封不修哪管他人想法，自然也懒得解释些什么，悠悠说道，“逸散的鸿蒙之气够你们修炼用的了，城内的鸿蒙蕴息不是尔等能觊觎之物，趁早离去，老夫不会难为。”

说罢，一人持剑立于城头，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北城口，秦大福带着数十名影卫现身，将蜂拥而来的武者们拦下，脸上不见往日的和气，一身煞气凛然，眼神冰冷得可怕，只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