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

齐玄甄首先认出紫衣青年，但却是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对方身外有一层单薄的白雾遮掩，真容模糊不清，声音也跟记忆中的不匹配，但仅凭说话的语气，秦兄是他生平所见中独树一帜的风格，仅此一点，他便无来由的信任，眼前之人定是秦兄。

若非要问清个中缘由，“直觉”二字足矣。

“哈哈，老齐，十年未见，你长胡子了，还真别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范儿。”

秦子瑜抬手拂开身边的白雾，那般英俊非凡，堪称人间绝色的脸，只不过这些年躺在大梦寒棺中，多出些沧桑。

浮生若梦，历经十世人生，生老病死残、富穷贵贱夭，回归最真实的自我后，秦子瑜依然保留着那一份特立独行。

也幸亏承载着现代记忆的灵魂，令他不至于迷失在天道轮回中。

“秦公子，还未谢过当年救命之恩。”

再见秦某人，白倾城哪里还有丝毫高冷神色，她倾城倾国的脸颊霞粉掺半。

所谓世间最动人之景，不及女子脸红，秦子瑜古井般的心，亦是免不了情有所动。

“白姑娘若真想谢，那不如以身相许？”

同样的话，时隔十年，秦子瑜复说，白倾城再闻。

“秦公子大敌当前，请你正经一点。”

白倾城只感觉脸上热意攀升，心下早已兵荒马乱，唯有少许存留的清醒告诉自己，秦公子就爱开玩笑。

殊不知，世间多少玩笑话掩盖着真心。

唯一一个关注重点的居然还是五空，佛子慧眼通明，注意到了秦某人身边的白雾，“秦兄，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秦子瑜随手一抓，似凡间烟气般顿时跑开。

命途飘渺无踪，常言天道掌管着凡人运数，命由天定，即便成神入圣依然逃不掉天道束缚，而秦子瑜拥有了自己的天道，这些白雾便是其自身衍生的命运之气。

大梦寒棺十年，秦子瑜历经十世人生，亲身经历了世间所有主要的命数，虽然天罚人劫，世途命理何止亿万，但他所历的乃是万劫本源，入圣不过是水到渠成，真正值得一提的收获，是他悟出了弑神顶级神通——大命运之术。

【命运的气息，小子你是何人？】

血海中，血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如雷滚滚，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不平静，同时也解答了五空的疑惑。

“贵人多忘事，血神，你忘了我，总该记得它吧。”

秦子瑜手指轻划，身边的空间泛起波纹，接着他的手臂轻而易举伸进去，从中扯出一条长形木盒。

隔着盒子，亦能感受到里面躁动不安的杀伐之气。

【你是······】

血海凝结出血神的样子，万顷波涛之前，血神认真审视眼前之人，“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似乎是为了印证血神的话，木盒爆裂，一柄血色长枪落入秦子瑜手中。

“修罗戟！”

白倾城捂住小嘴，不可思议道，“它不是损毁了吗？难道还有？”

“白姑娘，虽然外观很像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并非修罗戟。”

神器凶器世所罕见，天下怎么可能有相同的两件，齐玄甄一眼看出其中玄妙，却并未道破，既然秦兄想演，那便由着他。

果不其然，血神看到“修罗戟”后，眼神流露出一丝忌惮，【本座不信你还能用它再次获得那股力量，恐怕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十年前，秦子瑜持修罗戟的姿态，丝毫不输人族剑圣陆九渊让血神留下的阴影，这也正是他筹划许久依然无法更上一层的原因。

神有惧怕，也会产生心魔！

“不管是不是徒有其表，你都怕了。”

秦子瑜一手持剑一手握戟，放声大笑，震天动地，“哈哈哈哈，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感到害怕了？”

【放肆！你们这些虫子一只又一只地冒出来，本座的耐心已经耗光了！】

血神架不住脸，抬手招过，庞大的血海分汇出百道支流，似长了眼睛的触手直冲众人袭来。

命运之力不断涌出，秦子瑜一身圣力奔流汹涌，手中剑戟颤鸣，临近时分，浑身气势再度攀升，竟可与血神抗衡。

天地压力陡然沉降，五空构建的掌心佛国巨震不已，五洲边界撕裂，内部千万百姓感到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举步维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不再原来的世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祸难除了本能地恐惧便只剩求神拜佛祈求保佑。

“谁来救救我！”

“啊！我的腿断了！”

“我苦命的孩子啊，出生两月就那么没气儿了，娘也不想活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残忍？”

殊不知，这一切就是他们所寄予希望的‘神明’一手酿成。

······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齐公子、佛子，这里就拜托你们，我去保护百姓。”

白倾城服下一枚丹药，将所剩的圣力分给齐玄甄、五空二人，留下一些抵御天压够用，旋即御剑离去。

“白施主（姑娘）放心去吧。”

二人目送她走后，即刻消化外来的力量。

秦子瑜左手剑右手戟，面对成百上千的血刺，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数十道血刺趁着空隙穿过秦子瑜的防御，刺向后方。

就在血刺即将洞穿齐玄甄、五空的眉心时，秦子瑜丢下渊虹，扭身一脚踢到剑柄。

噌——

长剑渊虹风驰闪电，银光划过，齐面斩断数十道血刺。

指着血神鼻子，秦子瑜愤然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搞偷袭？奶奶个腿，谁教你的，老子什么土匪流氓没见过，你的行为简直给神蒙羞，待会儿送你下去要被同族围殴······”

骂着骂着，连成串儿，还挺押韵。

【聒噪！】

血神生而为神，还是首次听到市井无赖般的骂战，更憋屈的是，被秦某人指着鼻子骂了半天，他忽然发现自己词汇量完全不够用，能憋出两个字就已经是极限了。

“秦兄，我们来助你。”

齐玄甄一剑刺出，太阿破空，百丈剑气横断血流沧海，其势惊天无愧人间剑仙之名。

五空紧随其后，拉断佛链，五十二颗佛珠各自飞散，千年雷击木制成的佛珠隐隐煽动电石火花，在他的掌控下自转飞旋着，血刺触及便瞬时崩解。

“老齐、小和尚，咱仨又联手在一起了。”

秦子瑜挥舞‘修罗戟’，击溃来犯的血刺，继续道，“这次不用你俩带，小爷我通天代！”

禁命时矛，大命运之术首现，氤氲的雾气不断凝聚在他手上，渐渐形成一支白光耀眼的长矛，如白炽照得血海通红。

血海核心，血神有感，当即脸色阴晴变化不定。

他从那一根白芒长矛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看着外围的秦子瑜，血神再无任何迟疑，瞬间抽走血海六成力量，一具毫不逊色血神真身的邪神化身由此诞生。

【去吧，你的使命就是杀了那个小子，事成之后，赐你重获本座肉身。】

邪神浑身干瘪，相极老树成精，周身环伺黑雾煞气，隐约间还有血气浮动，闻言，恭敬地弯腰受命。

“听说你要杀我？”

邪神化身身后，秦子瑜的声音鬼魅般响起，血、邪两神惊见秦某人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血海核心，此刻三者相距不出百米。

邪神几乎在秦子瑜声音出现的同时，转身——“轰！”

禁命时矛瞬间贯穿它的胸膛。

一股不容置喙的神秘力量出现在长矛上，从捅入的矛体周边开始，邪神躯体扭曲消解。

血神抓住秦某人万分之一的松懈，硬生生将一道血刺送入秦子瑜体内。

呲！

右肩被血刺伤到，仅仅留在体内的片刻时间里，血刺枝节横生，寄生虫般在体内繁衍增殖，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血神顺势掐住他的脖子，满腹疑惑，威胁道，【小子，本座现在随时取你性命，不过也可以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前提是你告诉本座你是如何到这里的？。】

超过自己六成力量的邪神化身就这么毁于一旦，但好歹目的已经达到，重伤了秦子瑜并且对方的命已经把握在了自己手里，只不过他好奇的是，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到这儿来的，要知道，此处可是血海核心，与外围的重要性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