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殿内，歌舞升平。

兰济楚高坐龙椅，看得津津有味。

“皇后，那个笑靥如花的美人是谁？”

场上献舞的，个个年轻貌美，笑颜如花。

裴瑶镜不知道皇帝说的是哪一个。

“青瓷。”

她将压力给到身边人。

青瓷往前一步。

“回陛下，那是东宫的徐良娣。”

场上舞姬全出自东宫，是太子的人。

这支舞，她们已经私下排练数月。

从动作到眼神，从头到脚。

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就为博皇帝此刻这一句好奇。

“徐良娣……好，好……”

兰济楚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没问别的。

但他的表情，众人皆看在眼里。

尤其是坐在后位上的裴瑶镜。

离得近，想看不清都难。

“若陛下喜欢，一会让她来斟酒。”

嘉贵妃曾借她的寿宴，给皇帝送歌姬。

裴瑶镜笑这招数老套又没新意。

奈何，皇帝偏好这一口。

区区一个歌姬，坏了她多少好事。

这口气，裴瑶镜咽不下去。

今日皇帝寿宴，她推东宫美人组团献舞，让他眼花缭乱，再过把选秀的瘾。

“好好，还是皇后最懂朕的心！”

兰济楚喝了酒，继续欣赏美人跟舞姿。

这说明，裴瑶镜的招更胜一筹。

她回头给青瓷使了个眼色。

自此，徐佳琅就不再是东宫的人了。

青瓷心领神会，退下去准备。

裴瑶镜扭回头的时候，眼神扫过姜绾。

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也在欣赏舞蹈，不打算在今日的寿宴上使劲。

只可惜，裴瑶镜没那么大意。

有劲不在这儿使出来，便在别处。

于是，她又回头去寻楚英。

皇帝离得近。

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裴瑶镜只让楚英去取帕子跟酒。

兰济楚在看美人，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兰元澈跟何期期坐在下面。

表面上，各自忙着吃喝跟应酬。

实际上，都很注意场上的动静。

皇后身边的人出去了。

太子立马也差人出去碰头。

兰元澈余光瞥见，饮尽了杯中酒。

伺候的宫女立时又上来添满。

何期期也顺势给他夹菜。

“王爷，饮酒伤身，多吃些菜吧。”

别人面前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动。

兰元澈就已经光盘两回了。

无一人觉得奇怪。

“多谢王妃，本王正想吃这口。”

璟王妃在殿上殷勤，他也不好拒绝。

反正食物都是吞到肚子里。

百无禁忌。

“王爷喜欢便好。”

何期期在心中默默记下这道菜。

兰元澈又吃了不少东西。

直到，池渊从惊鸿殿外闪现。

他才忽然起身，说自己的脾胃有些不适，需要即时、立刻出殿外一趟。

伺候的宫女听完就慌了神。

“王爷，奴婢可没有动手脚！”

此次皇帝寿宴，由礼部安排跟主管。

璟王一句‘脾胃不适’会有很多人遭殃的。

何期期也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你都做了些什么？”

方才璟王吃的东西不少。

若是真被人动了手脚，那就糟了。

“王妃息怒，奴婢真没有……”

宫女嘴上说没有，手脚却忍不住发抖。

眼看她要跪，兰元澈忙出声。

“王妃，本王无事。”

有人要害他也不稀奇，但不在此刻。

大庭广众之下，谋害王爷，是逃不掉的。

皇后跟太子应该没这么蠢。

“本王只是吃多了，想出去走动一下。”

兰元澈一会说肚子不适，一会说吃多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就是个借口。

可何期期觉得，宫女的反应不像是无事。

“……王爷当真没有不适？”

前一阵子，璟王锋芒太露，让东宫不悦。

后来，太子又不知怎的屡犯错误。

何期期不傻，隐约觉得，这二者有关联。

但兰元澈闭口不提，她便只能猜测。

今日皇帝寿宴，大喜之日。

皇后跟太子若想动手，亦算合情理的。

“本王没事。”

兰元澈没事，也不想在大殿上被人绊住，于是斩钉截铁地应了这一句。

“本王去去就回，王妃安心待着。”

惊鸿殿上，不止有他在。

还有兰霖楷跟兰婉宁。

何期期根本不能跟去别处。

犹豫片刻，她才按下心中的不爽。

“那王爷快去快回，莫要母妃担心。”

自己的担心一点用没有。

只有母妃‘担心’，才有些许约束力。

“知道。”

兰元澈应完便出去了。

何期期目送他出了惊鸿殿。

就有人扯她袖子。

“娘亲。”

兰婉宁偷摸凑了过来，小声道。

“宁儿也想出去玩。”

爹爹定是独自出去玩了。

娘亲才会不高兴。

兰婉宁吃饱了，坐累了，也想出去玩儿。

但她不能自己乱跑，要先得娘亲允。

“娘亲～”

何期期听见兰婉宁撒娇，当即敛去不悦，扯出一个无风无浪的微笑。

“宁儿莫要胡闹，你爹一会就回来了。”

兰元澈去哪，从不跟她交代。

何期期只能看好自家儿女。

别的，也顾不上了。

“……好吧，宁儿听娘亲的。”

兰婉宁的小脸难掩失落。

伺候的宫女不动声色地将酒水递给旁人，自己则是偷偷退了下去。

这一幕，姜绾看在眼里，举杯独饮。

惊鸿殿的门槛像一道分界线。

兰元澈跨出去，身上便染了夜色。

等他路过池渊眼前，后者默默跟了上去。

“王爷。”

兰元澈往前走，头都没回。

“发生了什么事？”

池渊出现在殿外的时候，表情凝重。

在外人看来，只是面无表情。

可兰元澈与他相处久了，分辨得出来。

这二者之间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沈姨娘……被东宫的人发现了……”

池渊跟在王爷后面，眉头微蹙。

他不明白，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沈姨娘为何要掺和进来。

王爷再鬼迷心窍，也不该如此。

万一，贵妃娘娘的计划，被因此搅黄了。

就算有王爷护着，沈姨娘也担不起。

“她人在哪？”

兰元澈仅仅是默了一瞬。

池渊便收回心思。

“摘星楼。”

摘星楼是钦天监的地方，用来观星测雨，普通人轻易不能踏足到那里。

看来，钦天监里，也有太子的人。

“走。”

兰元澈不慌。

但他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池渊就更不好多嘴了。

摘星楼有五层，每一层都亮着灯。

他们一到就有暗卫带路。

听说沈姨娘在四层，跟方士们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