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两个年龄稍大的男生勾肩搭背的靠在墙壁上抽着烟，看到谢厌的的时候，满脸的厌恶。

谢厌脸上原本还有着一丝笑，看到这俩人也完全沉下了脸：“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滚开。”

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没少欺负他，妈妈一直交代千万不可以跟别人起冲突，但谢厌更不想在季寿寿面前被搞得那么狼狈。

听到这话两个男生反而得寸进尺，夸张地捂着肚子笑了两声：“他妈的，不是吧？你跟谁说话呢，小怪物。身边的人是谁呀？这看着可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啊！”

季寿寿听到这话十分不适，这两人的恶意实在太明显了，没必要再理会跟他们一起较劲下去。

可谢厌不是这样想的，他死死的克制着，直到听到了那句诋毁哥哥的话，谢厌却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冲破了自己。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好看的大哥哥死死的抱着自己的手臂，而他趴跪在地上，身下压着的是那两个刚刚辱骂哥哥的人。

这两个人明显已经丧失了意识，鲜血从鼻子和嘴里流出糊了一脸，共有其中一人的手指成诡异的角度向后翻折着。

自己做了错事……把人打成这样，哥哥一定会害怕自己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孩子，再也不理自己了。

“谢厌？！”季寿寿着急的声音炸响在他耳边，总算唤回了他一丝神志，“不能再打了，赶快走。”

至于地上躺着，那两个人他才没打算管，反正不是真实的世界，嘴欠挨揍天经地义。

这天谢厌没有去学校，季寿寿也跟着他来到了家里，还有任务呢，季寿寿没忘。

谢厌家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贫如洗，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十分干净。谢厌看着自己家里正堂仅有的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再看看漂亮的与这儿格格不入的大哥哥，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大哥哥应该住在城堡里，而不是自己家的土墙屋。

“那个，哥哥，你……坐吧，我妈妈一般不会见其他人，不怎么在家。”谢厌问得小心翼翼，全然看不出刚刚打架时的凶狠，他只盼着哥哥不要嫌弃他家转身离开才好。

季寿寿没想那么多，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手边的抽屉里响起了电话铃声，这是谢厌家唯一一个可以与外界沟通和爸爸联系的工具。

“喂？”谢厌接起电话，语气并不怎么好，还带着点不耐烦。

电话的质量一般，那边传来的声音会漏出来，季寿寿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妈妈呢？今天为什么没去上课，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和你妈妈不懂规则。”

应该是谢厌爸爸，季寿寿原本没想插手家长管教孩子，可电话那边又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爸爸！快来尝尝这个，好好吃呀，别理他了，你又不打算要他啦！”

电话那头的男人竟毫不在意，甚至“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谢厌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两分，季寿寿走过去拿下他贴在耳边的电话，“啪”的一声挂掉。

“谁呀？说话怎么听上去那么烦？”季寿寿骄矜的坐回到椅子上，明明满脸写着不耐烦，看上去像个蛮不讲理的小王子，但谢厌心里的阴霾一下就散去了。

一天的相处下来，对于自己的任务并没有什么线索，但季寿寿了解到了谢厌的生活，会被人欺负，被妈妈冷落，被爸爸嫌弃。季寿寿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小谢厌是怎么坚持了十几年的。

小谢厌算好电话给季寿寿端来了一杯水：“哥哥，你喝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季寿寿接过水杯，刚刚聚到嘴边，就看到杯底分明在闪着光，看来他快要离开了。

“季寿寿，我叫季寿寿。”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把那颗光点倒出来握在手心，“谢厌，你不需要他们也能过得很好。你超级棒的！”

谢厌听到这句夸奖吃惊的睁大眼睛抬起头，可那个刚刚告诉了他名字的哥哥，就这么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季寿寿又一次看到眼前的一切像烟雾般消散，对自己而言不过是转瞬之间，可他知道对于谢厌来说，可能又是漫长的几年，他不知道这样不断地接触谢厌然后消失，到底是好心还是残忍。

眼前的景色逐渐凝实，季寿寿还在这个村子里，眼前的一切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道路修整更加平整。

现在是傍晚，村庄里面装了许多新的路灯，所以整个村子比之前亮了很多。

季寿寿决定这次如果可以的话，就不和谢厌见面了。自己只能陪伴他一会儿就要离开，然后让他等自己几年，这太不好了。

再次走到谢厌家的土房门前，还没推开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季寿寿心里紧了紧。

顾不上刚刚做的“不见面”的决定，一巴掌推开了门。

屋子里跟之前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几张自己钉起来的沙发，而在沙发下，正躺着一个被狠狠打了一顿，满脸是血的谢厌。

这时候谢厌看起来已经是上初中的年纪了，少年特有的狠劲让他即便陷入了昏迷也是眉头紧皱，双拳紧握着。

季寿寿连忙跑过去蹲下查看，谢厌伤的很重，眼眶已经肿了起来，顺着嘴角流淌了不少血，肩膀后面似乎被人伤到了，一个血洞正在不断地流淌出鲜血。

房间里的几把椅子东倒西歪，有的已经断了。季寿寿不敢轻易动他，端来水和布巾，暂时替他清理了伤口，止了血。

谢厌很冷，他想睁开眼睛，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想他大概会流血而死，然后就真的变成了大家口中所说的怪物。

可隐约之中，那个熟悉的香气似乎再次环绕在他身边，一只柔嫩温暖的手细心的帮自己止了血。

是哥哥回来了吗？哥哥还记得自己吗？他会不会嫌弃如此狼狈的自己？

谢厌想告诉季寿寿，自己没有找事儿打架，这不是自己的错。是他的那个父亲找人掳走了妈妈。

虽然妈妈平时也不怎么管他，当然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她想要去救妈妈的。

他的那个父亲带来的人，满脸厌恶的把他打成这样，他们骂他是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蛆虫。

他被按在地面上，似乎真的成了那些人口中的那些东西，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反抗的希望，反抗有什么用呢？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讨厌他，连他的名字都是父母对他的恨。

只有那个好看的大哥哥，可他很久很久才来看自己一次。也许自己是撑不过今天了，才能在这种时候又感受到他的存在。

季寿寿察觉到地上人的不安和激动，轻轻抱住了他：“别怕，没事儿了。”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谢厌好像真的不再怎么挣扎了。

季寿寿深深的叹口气，他心里堵的难受，天生特殊的体质，让小小的孩子背负了这么多，现在他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大鬼会对他做出那些事。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大概率不懂什么爱，只要自己喜欢，自己开心，他哪会在意什么规矩，没有人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