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了？”格尔德拉起床上的一张软毛毯，把短刃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

用这把刚刚刺穿过鲛人的短刃挑起季寿寿的下巴。

格尔德看到季寿寿的脸上还留着刚刚鲛皇掐出来的红痕，红痕和鲜血在季寿寿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我必须报仇，我一定会这么做。他杀了我亲生父母，把他们的皮剥下来，你说我该不该这样做？”

“给他一个痛快，也算报答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格尔德说完把季寿寿拉起来：“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把皇位给你，这是我应得的。”

按下胃里翻涌的感觉季寿寿撑起发软的鱼尾：“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杀了鲛皇的事吧！你可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小殿下，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我需要你出面，给我个名正言顺。”格尔德用拇指蹭过季寿寿脸颊上的红痕，直到自己的痕迹覆盖原来的。

系统有些急：“宿主宝儿！怎么办，你要不到时候揭穿他，自己坐上位置！”

“不行，我现在什么势力都没有，兰特斯卡还被关押在地牢，我又不傻，这时候不能和他来硬的。”

季寿寿伸手拉住格尔德的衣袖：“好，我可以帮你的。”

顺着格尔德的力道站起身，季寿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是我母亲，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哥哥，你能帮我让她安息吗？”

听到小人鱼可怜巴巴的请求，格尔德点头应下。

双手一抄，衣柜里的女人被抱了出来，而在女人身下的垫毯旁，是一张保存完好的书信。

格尔德放下女人，伸手拿过那些信件，一张一张的翻过。

“我们的父亲还真是厉害，他从鲨族这里要来了保存尸体的还有复活的办法，你猜猜交易的条件是什么？”

格尔德冷冷的笑了笑，用这些纸拍了拍季寿寿的脸。

“他把兰特斯卡的消息卖了，鲨族抓走了兰特斯卡，把他毁了。”

季寿寿是真的很吃惊，他一直怀疑是格尔德出卖的兰特斯卡，原来是他的便宜老爹？

兰特斯卡被一抓一放，迫不得已背负了“叛徒”的名头，那这些书信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格尔德像是看出了季寿寿的想法，轻笑了一声，把这些信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兰特斯卡待在地牢里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现在他的兵都在我手里，我还了他清白，那我怎么办？”

格尔德伸手摸了摸季寿寿的头发，黑亮的头发上粘上了鲛皇的鲜血，应该洗干净。

“不过，你要是乖乖听话的话，我也不会那么狠心杀了他。”看季寿寿难以置信的样子，格尔德到底松了口。

而且手里有张底牌来让小弟弟听话，也很不错。

格尔德一把抱起季寿寿：“和我出去，就说鲛皇要拿你献祭，我救了你，把位置交给我。”

被这个便宜哥哥坚硬的臂膀托起，季寿寿不自在得动了动。

格尔德的一条胳膊托在他的鱼尾处，让他十分不适。

可没挣扎两下，他的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别乱动，好好配合，还能让兰特斯卡从地下牢笼出来。”

季寿寿被这教训小孩子一样的做法气的直咬牙，但现在毕竟所有事儿都掌握在人家手里，演还是要演到位的。

“哥哥……我会乖乖配合的……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还是想叫你哥哥，可以吗？”

小人鱼被他戏弄的打了屁股，不但没有生气，还可怜巴巴的求他，这让格尔德诡异的有些满足。

“可以，只要你想，我就是你哥哥，只要你听哥哥的话……”格尔德抱着小人鱼，怀里沉重的满足感让他着迷。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季寿寿红着眼睛按照格尔德教给他的台词复述出来，果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用人鱼来献祭？？那可是人鱼啊！什么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是生下了人鱼的鲛皇也不行！

在场的各大将领都坚决的拥护和支持季寿寿，可季寿寿宣布，鲛皇的位置，会暂时交给格尔德。

那个眼熟的金头发特林格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从刚刚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季寿寿，原本就对小殿下感兴趣的他，现在只剩下敬畏和崇拜。

“鲛皇的位置毋庸置疑，属于人鱼殿下的！任何想要越过的鲛人，都是心怀鬼胎！”特林格眼中的狂热没有逃过格尔德的眼睛。

“特林格大人！”格尔德戏谑的叫了声，伸手把季寿寿揽在怀里，顺着他被鲜血弄的发尾粘腻的头发，“你那么忠心人鱼殿下，那他亲口说的话，你听是不听？”

说着，格尔德抽出那把弑君的短刃，威胁的看着特林格。

对特林格这个人，季寿寿的的印象还可以的，他可不想这人死在这儿。

“特林格，我说了，哥哥才可以保护大家，我会学习，帮助哥哥的，你不许恶意猜测！”季寿寿佯装生气。

既然人鱼殿下都亲自发话了，那大殿上有着心思的其他人也都吞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格尔德很顺利的加冕，坐上了鲛皇的位置，把许多地方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紧接着，就按照答应过季寿寿的那样，好好地安葬了他的“母亲”。

……

处理完了这些琐碎的事情，格尔德抱着季寿寿往季寿寿原本住的房间走。

“哥哥，是不是该把兰特斯卡带出来了呀，他一直被关在地下室。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季寿寿现在需要人手。

听到这话，格尔德原本还算轻快的脚步沉重了两分：“小殿下，你打算带着一身血去做其他事吗？”

格尔德拿出贝壳梳子，顺着季寿寿的头发，用海藻精华亲自帮他梳洗干净。

“今天发生太多事儿了，我睡不着，你留下和我一起。”格尔德把洗干净的季寿寿塞进被窝。

格尔德这话没有骗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上一个好觉就是季寿寿在他身边，一起去他的领域的时候。

但听到这话，季寿寿脑海里警铃大作，格尔德这句话说的实在暧昧，越过了兄弟之间的界限。

系统也吓得够呛。

“寿寿宝儿！这可不对呀！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用你说……这个哥哥，可真是的。”

季寿寿加重语气：“哥哥，我很累，想自己睡。”

“哥哥”两个字被咬的格外重。

格尔德顿了一下：“我们寿寿怕什么？我是哥哥，你最后的家人，我答应你，我是哥哥。”

话说到这儿，季寿寿也不想再争执，怕惹恼了格尔德。

格尔德掀开被子的另一边，躺了下去。

季寿寿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下陷，一双有力的手臂横在他身上，把他嵌进了坚实的怀抱。

原本季寿寿是不敢睡觉的，身体坚硬，呼吸放轻。

可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躺着躺着，眼睛就睁不开了。

格尔德自打抱住季寿寿后就没再动过，怀里属于少年独有的柔韧的身躯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以前他一向看不起这样弱小的鲛人，他也像所有鲛人一样，在心底里崇拜的人鱼。

可他幻想的人鱼是强壮有力的，是目空一切的坚韧，是力量的象征。

可现在抱着怀里的少年，格尔德才真真实实的觉得人鱼似乎就应该是他这样。

单纯、天真、可爱，属于他。

怀里的小人鱼呼吸逐渐悠长起来，格尔德眼皮也变得沉重。

果然抱着他的小人鱼，他会格外的安心。

这一晚，季寿寿做了噩梦，大概是被这个游戏世界中真实的死亡场景吓倒了。

季寿寿一会儿梦到在那间密室中鲛皇被刺穿，自己身上沾了满身鲜血。

一会儿是兰特斯卡在黑的绣不出一丝光亮的地下室失态哭喊。

他记得兰特斯卡告诉过自己，自从被鲨族抓住过后，就落下了一个怕黑的毛病。

“嗯……兰特斯卡……没事……”梦里季寿寿想要伸手抓住那个无助的红头发，可兰特斯卡挣扎的厉害，他怎么也控制不了。

一着急，嘀咕了一句梦话。

刚刚季寿寿在格尔德怀里扭动挣扎的时候，格尔德就醒了，只当他是被吓到了，轻轻的拍着他安抚。

可紧接着格尔德就听到他的好弟弟正在小声念着别人的名字。

一个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人……

那么他的好弟弟到底在做什么梦？竟然如此想念兰特斯卡……

格尔德伸手掐住季寿寿的两腮，迫使他说着让人不愉悦的话的嘴巴微微张开。

格尔德俯下身，吻了过去，堵住了气人的嘴巴。

第二天一早，季寿寿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大亮，格尔德还保持着头一晚的姿势，手横在他的肚子上把他揽在怀里。

揽的太紧，季寿寿胳膊都被压得有些麻。

“这人晚上睡觉都不翻个身的吗？”季寿寿一边和系统吐槽，一边轻轻的拉开，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那条摸起来格外坚实的手臂先是紧了一下，又在季寿寿安抚拍打下，放松了下来。

季寿寿尽量的放轻自己的动作，慢慢地下床离开房间。

从季寿寿离开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格尔德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还要再等等，等季寿寿走远了些，他再起来。这一刻，从未做过祈祷的格尔德第一次祈求着，希望季寿寿不要是去找兰特斯卡。

季寿寿还真不是去找兰特斯卡的。

现在他要去找午一。

他的任务好歹是做了一些，但午一的任务，到目前为止，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陛下，小殿下没有去地下室，他去找了自己的伴生鲛人。”门外鲛人侍者回禀的声音传进格尔德耳朵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感受着自己一下通畅起来的呼吸，格尔德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这么在意别人了？

他杀了小人鱼的父亲，自己却被这条小人鱼牵着情绪走，世界上的因果关系可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