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特斯卡和格尔德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没人愿意相信，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能突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还能那么义无反顾的把命扔出去。

“是我错了……”格尔德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吓人。

他答应过季寿寿，做他的哥哥，也只做他的哥哥，可是他食言了，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我会按照寿寿的话去做的。兰特斯卡，你做回大将领吧。”格尔德知道，现在能和他感同身受的唯有兰特斯卡一人。

兰特斯卡却没有说话，自责、心疼席卷了他的全身，都是因为他……他自私的拥有着季寿寿，却无法保护他！

“兰特斯卡！”格尔德的声音更大，一把拧起兰特斯卡的衣领，“别发呆了！寿寿要你承担起责任！”

承担责任……

“陛下……请准许兰特斯卡去守边疆海域，兰特斯卡绝不辜负！”兰特斯卡想，他的寿寿是希望鲛人们越来越好的吧，他要乖乖听话。

格尔德最终还是同意了兰特斯卡的请求。

所有的鲛人都以为人鱼殿下不在了，格尔德这样的做法定然是报复。

可多年下来，兰特斯卡驻守的海域从未缺少过任何物资，也再也没有任何一只怀有异心的海底生物能踏入鲛族的领土。

短短十年，鲛族让一向保持中立的鲸族心甘情愿的臣服，让鲨族主动停战……

十年，鲛族在没有人鱼的情况下，重新做回了海底霸主的位置。

再也没有人对着格尔德说“名正言顺”，再也没有人质疑兰特斯卡“叛徒”之事……

……

这天兰特斯卡处理完了手中的所有事，自己离开了。

所有守海域的鲛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将领，在每一年的这一天，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上午处理完，下午自己待着不知道去哪儿。

这一天兰特斯卡永远都无法忘记。

十年前，他的寿寿消失了，没错，是消失，他并不愿承认是死亡……

于是他要去找回他的寿寿，这10年来的每一天，兰特斯卡都在打探着关于人鱼的消息，传说、古籍、甚至孩童口中一句毫无依据的玩笑话。

得到一些消息，兰特斯卡就去寻找，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一年兰特斯卡依旧如此，听说用最强的鲛人的血献祭就能召来人鱼。

所谓的什么“献祭”，这是人类世界流传的说法，他们鲛人从来不相信这种事儿，总是嗤之以鼻。

可兰特斯卡不听，现在任何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况且所谓的最强的鲛人，不就是他吗？

用自己的血就能换回季寿寿，他愿意一直尝试，尝试到有一天他也追随季寿寿而去。

普通的人类匕首对他来说伤害太小了，长长的指甲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地上是用石头摆出的奇怪造型，兰特斯卡的血液顺着这些石头的沟壑逐渐流过去，填满这些诡异的痕迹。

一个类似图腾的东西被兰特斯卡的血液描绘出来。

兰特斯卡就算是最强的鲛人，也抵不住这样流血。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兰特斯卡由于失血过多指尖发麻。

可他是毫不在意，甚至贪恋这种濒临死亡的快感，如果不是寿寿临走前对他的交代和期盼，他早就去找寿寿了。

眼下，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反而临近解脱。

眼看着血液越来越多，有的地方甚至快要溢出较浅的凹槽，可兰特斯卡最为期待的一幕仍然没有发生。

“啪”的一声，眼前的是对被人一掌破坏，兰特斯卡眼神里瞬间被杀意弥漫。

“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寿寿离开了！”

来的人是格尔德，当今最受人尊敬的鲛皇陛下。

所有鲛人，甚至所有海底的族群都敬畏着他，恐惧着他，唯有一人例外。

兰特斯卡一把把格尔德按在墙上：“你要做什么！”

格尔德任由他的动作，没做抵抗：“寿寿已经离开十年了！十年，你做了多少次尝试……他不会回来了……”

“他会！”兰特斯卡的眼睛里也充斥着红血丝。

“你也相信他会……难道做这样事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兰特斯卡手上泄了力气，盯着格尔德道。

这些年，但凡想要求得鲛族庇护的族群，都被格尔德明里暗里的询问过有没有召回人鱼的办法。

甚至格尔德再次杀进了鲨族，逼他们交出当初说过的什么复活的方法。

可格尔德最清楚……那些都是假的。

两人谁又有理由去指责对方呢……

格尔德靠着墙坐下，兰特斯卡盯着地上一团凌乱的石子，心里突然痛的像刀绞，呼吸困难的坐下来，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季寿寿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格尔德道：“好了，别再这样了，让寿寿看见了担心。”

兰特斯卡看着地上已经有些氧化发黑的血液，头一次发现，鲛人那长的吓人的寿命，竟然这般累赘。

拿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头，兰特斯卡一狠心，把石头按在自己的心脏里。

这么做也许季寿寿会怪他，会生气，会斥责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理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见到他的季寿寿，他愿意挨所有骂。

兰特斯卡的行动实在太快，等格尔德反应过来了，上去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兰特斯卡靠在墙上：“陛下，这十年，我已经培养了许多可以接替我的鲛人。他们甚至可以比我更加坚定……您放我走吧，答应了寿寿的事给我做到了。”

“既然他生气了，不想原谅我，不愿回来，那就让我去找他吧。”

兰特斯卡的死讯迅速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了当兰特斯卡大将领离开的时候，只有陛下在他身边……

一时间大家的氛围和注意力也变得重新诡异了起来。

直到，格尔德毫无嫌隙的任用了原本在兰特斯卡手下被当作亲卫兵培养的几名鲛人士兵。

大家纷纷感叹，感动，只有格尔德把自己关在房中。

兰特斯卡可以把这些当做任务，完成后毫无顾虑的离开。

可他不能，他还有一个族群要来照看……这是他的小弟弟临走前的托付。

“兰特斯卡……我真的好嫉妒你……”格尔德也只有独自一人时，才能说出这句真心话。

又是几年过了，短短几年对于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格尔德却只觉得每一个日夜都是如此难熬。

这大概是对他之前做错事的惩罚吧……

……

季寿寿回到了现实世界，熟悉的白色墙壁，猛然间让他觉得万分压抑，没急着睁开眼睛看自己的成绩和积分，季寿寿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这里隐隐地发闷，季寿寿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统子，在吗？”季寿寿有些烦闷。

“嗯嗯！宿主宝儿！我在呢！恭喜回来，怎么啦！”系统声音有些愉悦。

“这个游戏任务世界有没有……我很不想忘掉的事？”

“呃……嗯？宿主宝儿怎么突然这么问呀？”系统多少有点心虚，过去的事情总归都过去了，他可不想他的寿寿宝儿难受。

“算了，没什么……看看成绩吧。”季寿寿睁开眼睛，努力地驱散心中的烦闷。

【姓名：季寿寿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五岁

成绩评定：A+

注：本次任务为合作协同完成，两位宿主配合度良好，任务都已完成。但鉴于宿主的某些举动对游戏内人物影响较大，改变游戏人物人设轨迹，扣除相应分数。】

A+的成绩，应该是95个积分。

季寿寿却没把心思放在积分上，视线停顿在“改变了游戏人物人设轨迹”这几个字上。

心口又莫名其妙的烦闷起来……

“师傅！你醒了没啊师傅！”午一“啪啪”的敲门声唤回了季寿寿的注意力。

打开门，午一看着这个还是空空荡荡的房间问道：“师傅，你怎么不去那个红头发给你准备的房子啊！呆在这里干什么？”

沈获？想到沈获，季寿寿心里的消散了大半。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季寿寿决定去看看沈获。

“哦！对对对！”午一拍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差点忘了！师傅！我这次拿了A！A啊！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午一激动的手舞足蹈，这是他第一次拿那么高的积分，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想着要添点什么了，尤其是给师傅！

“那真好！”季寿寿是真心为午一开心，“走吧，我们去沈获那里，看看沈获和林术吧。”

沈获给他准备的房间和之前一样，打扫的很干净。

其实做任务的时间是虚拟的，季寿寿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也根本没有离开多久。

可同样他在游戏世界感受到的时间流逝也是真实的，所以即便是刚刚离开这个“家”没多久。

季寿寿仍旧产生了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午一已经提前联系了林术。

师傅回来了，这人怎么能不来迎接？！

没几分钟，林术也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不少菜：“哥！这次任务怎么样？！”

没等季寿寿开口回答，午一就跳了出来，一脸嘚瑟：“告诉你啊！我这次任务评定可是A！羡慕吧？”

“你竟然能得A？！”林术惊愕的手里的东西都没拿稳，“还不是因为我哥帮你！不然你怎么可能得A！”

嫉妒使林术变成柠檬：“哥！下次有任务的话你要带我去！”

来不及哄哄和林术打闹的午一，季寿寿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儿。

沈获，还没有来。

之前每次任务结束后，沈获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他身边，可这次迟迟没有现身。

心里原本的烦躁再次生起，季寿寿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让他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林术看出了季寿寿的异常，趁着午一还在兴奋的扒拉着他带来的东西，注意力不在这边，趁机过来问。

“哥！你怎么了？怎么今天看着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