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知道……

眼前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司心痛如绞。

“不，不是要骗你……”何司想给她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可话到嘴边想了半天，不是骗了他、瞒着他又是什么呢？

景实更加慌乱。

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季寿寿没有再叫他哥哥……

“小寿。”景实上前一步，只是往前走了两步而已，竟显得有些手脚慌乱，“你听我说……”

说着，景实伸手要抓眼前的人。

季寿寿依旧面色苍白，却在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眼看着景实就要拉住他的胳膊，季寿寿猛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在眼下这个关头，景实不敢做出任何激烈的动作，所以即便是季寿寿对他的抗拒让他生不如死，他也不敢再进一步，去拉季寿寿。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你们不要拦我。”说完，季寿寿不再理会两个人，转身跑了出去。

景实愣愣的站在原地，何司原本有一肚子的怒火，对景实，也是对自己。

可现在他有的只有担忧，他不拦季寿寿，只转身跟在后面。

季寿寿自然能察觉得到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原本三分真，七分假的难过，现在也变得切实起来。

从他出门开始，何司就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没有强硬拉扯，也没有生硬的安慰，但无论什么时候，走了多久，只要季寿寿回头，都能看到那个熟悉的红头发。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和何司的关系，和祝导的关系应该都会被爆出来，那个时候他应该会遭到所有人的辱骂和嘲讽。

按照他的计划，那个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机，所以他现在应该表现出决绝和失望。

可季寿寿怎么会不知道，何司一直瞒着他，无非是怕他接受不了在保护他，甚至景实也是。

“你别跟着我！” 假装生气地喊出这句话，季寿寿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而这一幕落在何司的眼里，显然成了失望和抗拒。

“你让我自己去逛一会儿，别跟着我！”

何司不想在这个关头刺激到季寿寿，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季寿寿转身往没人的小路跑，他怕自己再多听一句，却忍不住回去抱住何司了。

何司虽然答应了他，让他自己去逛一逛，但立刻联系了人，交代一定要看护好季寿寿的安全。

何司和景实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们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仿佛这个世界要把所有的苦难和非议都让季寿寿一个人承受一般。

当天晚上这个季寿寿刚刚得知了的消息，突然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季寿寿曾经的所有努力和优秀在一夜之间崩塌。

【哇哇哇……原来祝导选择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父子档啊！】

【不是，你们都没想过景实嘛？被骂了那么久的私生子，其实才是亲生的？他可真是冤枉死了。】

……

曾经季寿寿有多么受人喜爱，现在他就被骂得有多么难听。

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剧变，这也是何司和景实最担心的一点。

……

到了第二天，这件事简直已经发展到世人皆知。

关键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寿寿，千万不要乱想，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好吗？这些舆论必须要有冷静期。”

“网上大多数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的，你不要被这些话影响，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公关处理，你就在家权当度假了好吗？”

关键这些话斟酌了很久，生怕哪个不小心又刺激到刚刚经历人生大起大落的季寿寿。

季寿寿耐心的听关键说完后，只回了一个“嗯”就挂了电话。

关键和小杨自然也是担心不已，但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是不敢贸然打扰。

挂了电话，季寿寿看像坐在沙发上的袁远。

昨晚他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地甩掉了何司派来跟着他的所有人，来到了袁远的住所。

沙发上坐着的袁远额前的头发尽数梳了上去，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刚刚挂了电话的人。

他看得出来季寿寿在他面前正在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恐慌。

原本属于他的恶意全部转移到了季寿寿这个美人身上。

大概是一夜没睡，季寿寿神情倦怠，在拍摄期间一直挺拔的姿态，现在也有些懈怠的靠在椅背上。

并不给人懒散之感，相反，袁远觉得，这样的季寿寿似乎让他觉得更真实。

但怪就怪在，袁远确定他确实不是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影响的。

即便那些人说话再难听，季寿寿在浏览那些评论时，依然是置身事外的神情。

那么，他一直极力掩饰的痛苦和难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时候走？”袁远刻意的试探，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两分恶意。

他想知道那些外来的幸运者会因为什么而痛苦。

季寿寿沉默了一会，想了想才回答：“等参加完庆功宴的吧。”

第183章 不舍

“我还是第一次拍电影，有始有终。”

一说到拍电影，袁远嗤笑一声：“话说你亲爹，祝导，知道这事儿以后给过你消息没？”

祝导没有，季寿寿想来也知道他不会的。

这人是个戏痴，创作时候遇到的任何困难，对他来说都是机遇，而遇到生活中的人情世故，感情纠葛，他恐怕避之不及。

否则祝竹也不会被养成那么独立的性子。

正想到祝竹，季寿寿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祝竹的消息。

【见面聊聊？】

只有这四个字，没有称呼，没有缘由。

季寿寿没有回复。

说来也是可笑，这件事情已经发酵了这么久，他叫了那么长时间的爸爸，和他的妈妈，不可能还不知道，而到现在为止却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季寿寿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尽管身体不好，但他很幸运，有一对负责任、爱他的父母，即便在他病痛缠身的时候，他也是在爱里度过有限的生命的。

而在这个世界的季寿寿，无论怎么努力，注定不被承认。

大约是他切实的体会太过深刻，一次次的拿起手机，却失望的没有等来消息后，季寿寿心里堵得难受。

倒是何司给他发了消息。

【寿寿？你现在在哪儿？】

【我来陪你好吗？就算不想让我陪，我接你到家里好吗，更安全一点。】

【宝贝，无论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给你解决，如果想自己呆一会儿的话，告诉我你在哪，我不去找你。】

【寿寿，求求你，我真的很担心，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我绝不让人跟着。】

……

这样的消息从他昨晚甩掉何司派来的人之后收到了很多，从询问到哀求。

即便到现在，他一条消息也没回，何司仍然耐着性子哀求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何司年纪轻轻做到这样的位置，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寿寿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再也忍不住，回过去了一条

【何司，我没事，给我点时间吧。】

几乎在他消息，刚发过去，就立刻收到了回复【好】

【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我会一直都在的。】

熄灭手机的屏幕，季寿寿听到沙发上发出的笑声。

“你们可以和这个世界的人谈恋爱吗？”袁远像是真的好奇，“那等你走了，他会怎么样呢？”

“他不就是是要一直承受着这些分别的痛苦吗？”

“所以呀，你们就是自私的，给别人规划好了生活的路线，闯进别人的生活以后再决绝的离开，干嘛还要做出这副样子？”

季寿寿原本不想反驳，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可袁远又补了一句：“这么说来，你不是可以随便玩弄别人感情了吗？”

季寿寿回道：“我来这些世界也都是有任务的，从这些世界脱离，我连记忆都没有，我必须完成任务。”

“你可以指责我，我确实对不起他，但我一样，我爱他。”

长发小美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这是袁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季寿寿红了眼睛。

那些身世的曝光，他人的非议，季寿寿像是从不在意，但原来他也能为了这个虚拟世界中的一个人流眼泪呀……

看到季寿寿哭泣，袁远心里有些诡异的满足，大概是他被人操控了那么久的报复心。

可以瞬间满足过后，袁远被巨大的愧疚感填满。

其实他看得出季寿寿究竟投入了多少情感，他自然也能想到季寿寿有多么的痛苦。

“抱歉。”袁远收起了嘲讽嗤笑的表情，只说了两个字。

庆功宴的时间转瞬及到，关键在头一天晚上就联系了季寿寿。

【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别去了。】

从公司的利益角度出发，他们自然会要求季寿寿去参加庆功宴，然后对事情做出“不知道”的回答。

只要他出面承认自己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那他就站稳了受害者的形象，至少能获得不少的同情，加上运营得当，说不定能逆风翻盘。

可关键没有按照公司的意图传达消息，季寿寿难免有些感动。

想到第二天就是自己彻底离开的日子，季寿寿还是给关键回了消息

【关键哥，谢谢你的照顾，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对我的帮助很多。但我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你放心。

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经纪人。】

收到回复的关键，在感动之余，心里却更加慌张，季寿寿的语气总让他有些难受。

第二天的庆功宴，季寿寿没有去公司做造型，他穿了何司之前送给他的衣服，至少在离开的时候，他想这么走。

庆功宴是不对媒体宣布的，但消息总归不是密不透风，所以在季寿寿到达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提前告诉了他附近蹲守着很多记者了。

好在有系统地帮助，季寿寿能够选择至少不被围堵住的路线进了酒店。

祝导正巧就站在门口。

换做是以前，祝导恐怕第一个上来和他亲热打招呼。

可事情被曝光之后，祝导犹豫了很久，终于选择在季寿寿即将走进的时候，把鸭舌帽往下拉了拉，低头离开。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也和周围的人联系了很多，核实了事情的真实性。

可这些事儿向来不是他这样不问世事的创作者能应付的来的，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可耻，但现在他只想逃避。

这场庆功宴，季寿寿和祝导显然是主角，即便按照流程刻板的走账，大家的眼神也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这两个人。

原本一直备受关注的季寿寿，在今天的庆功宴上，身边像是自动形成的隔离带，没有一个人上来和他打招呼。

系统都忍不住难受：“这些人也太势利了吧！之前还宝贝长宝贝短，现在连眼睛都不敢和你对视吗？”

季寿寿倒是能够理解：“虽说在场的媒体不算多，但在这儿的个个都蠢蠢欲动，就想着要拍到点什么，在场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才混出来的成绩，怎么可能因为我毁了呢？”

于是，这场庆功宴，成了别人的狂欢。

无数媒体人抓拍着季寿寿现在人缘惨淡的图片，好事者讨论着现场的尴尬关系，对家甚至在恶意猜测……

唯独季寿寿，孤单的呆在角落。

季寿寿低头发了条消息，是给何司的

【等庆功宴结束了，我去找你，家里。】

消息的恢复速度仍然是很快

【好，我等你。】

……

终于熬过了这场让人窒息的庆功宴，季寿寿根据系统的提示，规划好去找何司的路线，路过袁远的时候，小声道：“今晚会离开，等通知吧。”

……

何司这一周都没有见到过季寿寿，虽然也能收到消息的回复，但没看到人，他就无法让自己安心下来。

以至于门铃响起的那一刻，何司心跳得自己耳膜都有些痛。

打开门熟悉的人扑进怀里，何司紧紧拥抱住，熟悉的体温和气息，总算让他的心落进了肚子里。

季寿寿抬头主动吻了过去，何司没有问任何事，只是配合着。

只要他的季寿寿不离开他，他可以什么都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