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邻居果然就是乌潜，就是那个在青羊就听说的写出《奇异之主》的小说家乌潜。

范离有种小迷弟见到偶像的感觉，小说家也很健谈，一边坦然接受小迷弟给他递烤肉，一边很丝滑的引出各种话题，绝不冷场。

之所以搬进来一个月都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原来是乌潜年前就把自己关家里，写《奇异之主》的续集，还让人把前后两道门都从门外锁上了，吃了近两个月的肉干、咸菜和挂面，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因此闻到一股霸道的烤肉气味，就不顾矜持翻墙了。

当然，矜持二字是乌潜对自己的评价。

另外，为什么要找梯子翻墙的疑惑也有解释了。

“妈的，写字真不是人干的事情。”乌潜吐出一块鸡骨头，狠狠道。

“而且现在阿猫阿狗都跑出来写小说，老子虽然是一哥，但一部不火了，很可能也就过气了。”

“看书的人口味也越来越刁，以前是有得看就高兴了，现在还会跑你家门口堵着，说你人物没立住，情节有抄袭。”

“就差说乌潜算个鸟，懂个屁《命运之轮》，哦，《命运之轮》就是我在写的新书，第一卷出了，你应该看过了吧？”

范离摇摇头，这才意识到自从离开青羊之后，就没看过小说了。

乌潜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亢奋，便要回家拿一本过来，但随即想到还要翻墙，便又坐下：

“我等会给你扔一本过来，你要签名的吧？”

范离当然点头，乌潜更是心满意足的继续吃肉，足足把今晚的食材吃了小半，才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孙家的酒还是带劲啊。”乌潜吧唧几下嘴唇。

“这你都知道？”范离瞪大了眼睛。

乌潜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得意洋洋道：“这还用说，你以为写小说那么容易啊，要用尽全力去了解这个世界的。”

范离似懂非懂，但也说接不上什么话，又听得他扯了一阵后，心中陡然灵光乍现，连忙打断道：

“那个，乌哥。”

“嗯？奔弟何事？”

“您见多识广，我想请教个事儿。”

“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

“那我可找对人了，您听说过天书吗？”

天书，在这个世界同样也有很多种理解，但如果没有前后语境而独立说出，那只有一种理解：

“哦，是小丑先生留下的那段话是吧。”

乌潜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一个常识，但范离听在耳中却极为震撼，因为假如像令仲和李无碍所言，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之一。

而且，几乎没有人敢直呼小丑先生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属于这么一个人——历史上第一位疑似穿越者、创立墨天神教的初代墨首。

此时哨马河畔传来暖煦春风，对岸楼阁正是莺歌燕舞的最好时光，乌潜细品杯中酒，将天书的故事娓娓道来。

相传在创立墨天之前，小丑先生是一个赘婿（范离心中我靠），原本默默无名的他只想过完衣食无忧的一生，却遭遇兵祸，家中数十口人仅有他一人生还。

经此劫难，小丑先生再不以真名示人，而是游历天下，结交一群大有本事之人，并将他们发展成自己的信徒，成立墨天神教。

为什么说他是第一位疑似穿越者，只因最早那批信徒回忆，小丑先生的众多话语和思想绝非那个年代所有，可以轻而易举折服旁人，又因他的众多手段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只能被理解为神迹。

例如为了警告修行者不可轻视凡人，他以布袋、竹篮和火油，让凡人可以御空两个时辰而不落，远超绝大多数修行者。

据常侍身旁的信徒记载，小丑先生在人世间的最后几年，常常处于近似凡人的“发呆”的状态，被问起时，便说想家了，想妈妈了。

信徒们原以为神在年老时，也会如凡人这般，想念人生的最初，直到小丑先生弥留之际，才听他说：

“我的家不在这里，请把我带回去。”

然后便是一大段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就此离世。

还好当年的赛先生不顾墨天戒律，将那段话语以某种方式保存了下来，封印在世间某处，等待将来有人能够听懂。

然后。

将小丑先生带回那个世界。

或者将小丑先生从那个世界带回。

那段话语，便是天书。

至于天书封印在何处，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人知道，也仅有极少数人知道，燕子山上某处，可以通往天书。

“您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范离小心问道，按理来说，乌潜只是一个畅销小说家，不应该知晓这个层级的秘密。

如果一个顶了天的秘密那么轻易被人知道，那就很有问题。

“赛先生告诉我的。”乌潜随意道，看见范离疑惑的眼光，又补充：

“他是我的书迷啊，我之前写《奇异之主》的时候，他请求我在每卷出版之前，就先把稿子给他看，我原本不会答应的，神作面前人人平等嘛，但他说作为回报，可以将很多修行世界的秘闻告诉我，我这不也需要第一手素材嘛，便答应了他。”

“我猜，他不只答应你把秘闻告诉你吧。”

“啊？哈哈。”乌潜面露尴尬神色，赧笑道：“他还说那些秘闻可以拿来用，只要别指名道姓就可以。”

。。。

秘闻。

写进畅销小说。

。。。

范离一时无语，半晌才半揶揄道：“想必赛先生连通往天书的方法都告诉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

乌潜震惊脸，范离一口酒喷了出来。

“我记得那天晚上这房子还没住进来人啊，你也认识赛先生吗？”

“乌哥您说，我给您烤肉。”

“那你要把上燕子山抢皇后的事情跟我仔细讲来。”

“那当然啊，细到像注水那种。”

“那也不必。”乌潜眼珠一转，郑重道：“赛先生说，能听懂那段天书的人，只要一开口，就能见到天书。”

……

……

“没了？”

“没了啊。”

范离微感失落，但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厚。

一，天书确实存在。

二，天书确实和穿越回那个世界有关联。

三，天书入口确实在燕子山。

四，打开天书只需要开口，不需要动手。

没得说，存活几率又增加了一成。

范离起身，向乌潜郑重敬了一杯酒，诚挚道：“我愿称您为当世第一作家。”

乌潜拼命掩饰得意，一口喝干后嘿嘿笑道：“那可不敢，历史是由老百姓创造的嘛。”

嗯？

范离再次陷入震惊，今晚真是被震塌了。

“你没看过《奇异之主》？”乌潜拧起了眉毛。

“第一卷看过一些，后来事情太多，就放下了，乌哥您是写得极好的。”

“我就说嘛，这句话出自第三卷啊，赛先生关于天书的讲述，我也写在第三卷了。”

“我现在就要看。”

“现在？”

“现在就要看，全部，通宵。”

“知道是好书了？”

“我现在就背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