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话不能这么说，安心是我媳妇，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安心想试着开店就开，店面请人打理，不影响上班，有两份收入多好。万一以后安心不想上班了，也有个退路。”林正天说完，伸手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生气。

婆婆瞪了林正天一眼，“万一赔了呢？”

“赔了就赔了，妈，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现在，你多花些心思照顾好妞妞，让二姐放心地出去找事做。卖凉皮辛苦不说，风吹日晒地，也赚不了几个钱。”林正天说着看看二姐。

二姐欲言又止。

我看在眼里，对林正天说：“我知道你手上没钱，开店的钱我找二哥借，开业后每个月还一些就行。二嫂的店，除去房租水电店员工资这些，每个月净收入好几千，有时还过万。”

“能赚这么多呢？”婆婆半信半疑。

林正天没理会婆婆的问题，一本正经地问我：“开店得多少钱？”

我想了想，说：“二十万应该够了，一年的房租十万，装修三万左右，货品周转得六七万。”

我手上的现金足够货品周转，只是之前舅舅来借钱时，林正天说过他拿我的钱去付了饲料钱，所以只能这么说。

“行，那你先找二哥借，后半年生猪出槽了，我们可以提前还清，不用等到年底。”林正天说完，又问：“你有没有问过二嫂，店员要什么样的？”

“除了能说会道，还要吃苦耐劳。开业前跟着二嫂学习一两周就可以上岗了，你也知道，卖东西嘛，推销话术这些都是套路。”我说完看看二姐，说：“二嫂的内衣店里的店员年龄跟二姐差不多，特别能吃苦。”

“安心，那……我能行吗？”二姐试探着问。

我笑笑，“能行啊，只要你愿意学，肯定没问题。只是当店员也辛苦，工作时间比较长，早上十点开门到晚上九点关门。要是想轻松一些，请两个人也可以，那样工资就得降低。”

“时间长不怕，我一个人能行。安心，你就给二姐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帮你打理店里的事。”二姐很激动。

我看了一眼林正天，他轻轻点头，转头跟婆婆说：“妈，二姐去打理店面是好事，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等店面开业了，你一个人带妞妞可以吗？”

“我身体不好，怕是不行。”婆婆立马推辞，不知是不同意我们开店故意这样说，还是真的身体不好。

二姐眼圈红了，“妈，我给你开工资，早晚在家也能帮着做家务，你老就辛苦一点，帮我一把，带着妞妞。”

听到女儿要给自己开工资，婆婆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喜色。俗话讲人老了有三个特征：怕死爱钱没瞌睡。还真是这样。

开这个店本来就是为了给二姐找个出路，如果二姐再给婆婆开工资，母女二人之间难免又会有矛盾，我想了想，说：“开这个店，我出钱二姐出力，妈带妞妞也辛苦。要不这样，店里每月的净收入分成三份：我跟二姐每人占四成，余下的两成给妈，你们看看可以吗？”

“真给我开工资？”婆婆一扫前面的不快，露出了笑脸。

林正天跟着也笑了，“安心也太懂事了。”他转向婆婆，“不过，妈，带妞妞是大事。咱们丑话说到前头，你答应带妞妞就是接了军令状。二姐上班的时候，你就只能带着妞妞玩，不能出去打牌。”

“知道，现在的孩子金贵，妈有分寸。”婆婆满口答应。

话虽这么说，谁知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成了我多年的噩梦，这是后话。

开店的事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第二天，我去银行报道，正式开始工作，从柜员做起。上班培训一周，培训内容无外乎仪容仪表，固定话术，最难的就是手工点钞。下班时我带着一沓练功券回家，吃完饭就开始练习，那沓练功券不听话，不是一下翻起来几张就是捻不起来，气得我将练功券丢出去很远。

林正天捡了练功券，凑过来逗我：“敢惹我媳妇生气，等着，哥去烧了它。”

“对，让它灰飞烟灭。奶奶的，这练功券在我师傅手里特别听话，一捻一弹之间，纸张如同流水一样在指尖翻了过去，抻出一张白纸条飞快地上下一绕，便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沓子。在我手里怎么就黏黏糊糊，完全不听话。”我气呼呼地说完，从林正天手里夺过练功券开始练习，“我就不信了。”

这晚我练习到很晚，林正天睡了一觉醒来，看我还在练习，催我赶紧睡。看我不理他，下床凑过来看我，见我手指上贴着四五个创可贴，心疼坏了。连忙问我怎么回事，我一分神，嗤地一声，食指上又多了一道口子。

林正天连忙拉起我的手在嘴里吮了一下，帮我贴了创可贴。“哎哟，我媳妇的小手哟。安心，咱们戴着手套行吗？”

“不行，戴手套会出错。师傅说了，这只是练功券，要是开始点钞，钞票边缘更加锋利，得好好练习，没有一年半年的功夫，只能和创可贴做朋友。”我说完，又开始练习。

林正天在一旁看着，突然问：“点钞机这么方便，还要人工点，这不是为难人吗？”

“师傅说了，手工点钞，能看到票面的四分之三，容易发现假钞票及残破票。对于一些小额的和一些破旧的钞票，手工点钞更可靠。你去睡，别吵我。”我说完就不再理他，专心练习。

第二天回家，看到梳妆台上放着护手霜，医用碘酒和药棉，纱布，药膏，以及几对薄手套。这糙汉也太小题大做了。我是在娇生惯养中长大没错，但不娇气，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

睡前，糙汉帮我清理了伤口，涂了药膏，包上了纱布，在没受伤的地方涂了护手霜，然后帮我戴上了手套，搞得我的双手像是木乃伊。看我不耐烦，糙汉好言好语哄我，第二天早上摘下手套时，我才觉得糙汉做得很对，手上的肌肤柔嫩了不说，伤口也基本愈合了。

这一周，我每天练习到很晚才睡，在银行里，也是抽空就练习。一周后，我可以有模有样地点钞了，师傅对我刮目相看。

这一周里，林正天也是忙得昏天黑地，每天跑市场了解购买装修材料。尤其是我的那套两居室，因为是自住，得用最好的环保材料，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待材料买齐了，又得亲自盯着装修，一回儿去看我的两居室的装修进度，一回儿去看店面装修进度，忙得四脚朝天。

好在两边装修都比较顺利，就当我们觉得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场急性猪瘟席卷而来。

起初，李想他爸打电话说有两头母猪精神不振、食欲减退，眼角有很多分泌物，一直流泪，让林正天请兽医来养猪场看看。

这种状况之前也有过，大家都没太在意，林正天请了兽医去了养猪场。那兽医到了养猪场，诊断完说是普通感冒，让多通风，然后打针开药就离开了。

傍晚时分，地方电台通报：一场急性猪瘟席卷而来，养猪户需要谨慎小心，提高警惕。猪瘟对于养猪户来说，意味着毁灭性的打击。林正天的脸一下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