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将行
作者:糖丸子的丸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6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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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暂且放置一下核桃的事儿,凭心而论,许佑德还是很有先见之明滴。
眼见着周围的喧嚣并没有如意地安静下来,水贼显而易见地生气了,从队伍里抓着两个人拎上前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闭嘴!”
被抓上前地两人两股战战,拼命地拱手求饶:“大爷们明鉴,我可没有乱说话啊。”
水贼:“讨我饶没用,你去讨他们的去。”
被抓上前的很是委屈:“我咋的能做这么多人的主?”
水贼又吼道:“安静!”
人群见着有人被抓,头一缩脚一挪,鹌鹑似的又给缩在了最热闹的那块,继续大声絮叨起来。
水贼看来是已经放弃了言语训斥,一双杀气的眼望向了拎上前来的两人。
许佑德呵呵直笑:“你瞧,你看,好戏要上场了。”
沈睿掌心一热,张开五指,竟把自己给捏出了汗来。
水贼又是朝天一扬小皮鞭,却不打人了,直接甩着就捆在了这两人身上,朝旁边大喝一声:“拿刀来!”
左边的水贼偻?递上来一把七环大刀,跟刽子手手里拿着砍人头的似乎是一批出厂,暖光照在刃上,凛凛反来的却是刺骨的寒光。
水贼拿着大刀掂量一下,晃得刀背铁环叮叮作响。
人群里怎么都止不住的喧闹静了一些。
水贼很满意这反应,又朝着右边一伸手,大喝:“拿酒来!”
许佑德在底下幸灾乐祸:“完了完了,这真是要杀人了。”
沈睿扭头看他,面色复杂。
许佑德立刻察觉到了这目光,嘴边的勾起的笑意收起,眉毛皱成个疙瘩,忧愁道:“唔,其实我还是挺不忍心的。”
沈睿:“信你有鬼。”
许佑德乐了:“你现在这么了解我了呀。”
沈睿:“......”
正前边的水贼接了一旁递上来的酒壶,仰天灌了满满一口,却不咽,鼓巴在嘴里跟个头大脸大的癞蛤蟆似得。而后大刀横在眼前,噗嗤一下,把嘴里含着的烈酒花洒似得全给喷在了刀刃上。
许佑德又开始叨叨了:“天可怜见的,这被砍头还得沾着口水。”他一扭头,挂着一张讨好的面容朝沈睿道,“睿儿,小睿儿,睿大爷,你可千万要应允我一件事儿。”
沈睿额上青筋一跳,咬牙切齿:“你说!”
许佑德正色道:“以后若是我要死了,你可千万挑一把干净的刀刃来砍我。都临了时候了,我可不想身上再沾上龌龊。”
一本正经的脸上,侃侃说着狗屁不通的话。
沈睿觉得理会他便是个错误,一把又把脸给转了回来,不去应承他这句话。
许佑德也没死皮赖脸地非要他应承,只笑了笑,更凑近了些。
被抓上去的两人就是个普通的旅客,估计是出发之前没烧高香,死到临头才发现有这么一劫,瞬间没了心态,力道从发抖的双腿直接涣散,软趴趴地直接跪下了:“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水贼是铁了心的杀鸡儆猴,冷笑一声,抡足了膀子就把大刀高高举起——
没砍下去。
却是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到台上,垫脚直接握住了水贼举刀的腕子。
水贼脸色变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滚下去。”
沈睿被塞到几百人拥挤的船舱里,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姿态仪容什么的早就顾不上了,此刻发带也没了,只能披头散发地示于人前。
都不用判断,有眼睛的都晓得这是个女娇娃。
沈睿窜上台来的时候面色阴沉,捏着水贼腕子的手看起来毫不费力,可她自己力道自己清楚,冷汗津津已经湿透了头发,十分难受地紧贴在了脑门上。
周围水贼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意外,纷纷拿起了自己的大砍刀,朝着这边聚拢过来。
沈睿一想:坏了,以为是个偻?,不想还是个有底子的武人。
一个两个或许还能勉强解决,三个四个还操着刀子,这怎么能打得过?
沈睿有点后悔了,可这后悔有点迟。
被她捏着手腕的水贼被激起了兴奋,也不单纯发招,猫抓老鼠似得把力道一步步地加深。
沈睿一点一点地抗衡,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身体的紧绷的压迫感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差不多是临界了。
勉强抗衡不得了。
她拿了主义,抽了原本捏在水贼腕子上的力道,接着身子灵巧的优势立刻撤了身。
不能在当下位置躲着,会被这刀刃顺承而下的力道给劈成两半。
沈睿心一横,转了一个方向直接抱着那举刀水贼的腰身把自己给挂了上去,脸一变嘴一张,立马就开始小孩子模样地大声哭嚎:“大叔求求你,别杀我爹爹!”
这嗷一嗓子地哭出来,捶胸顿足如丧考妣,成功给那台上两人延迟了些许成为刀下亡魂的死亡时间。
水贼脸色阴沉了——倒不是因为沈睿哭得难听。
刀势砸地轰鸣,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水贼先很是嫌弃地把章鱼似的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沈睿给拽下去,对着旁边一水贼道:“去查查,不是说这些个打劫的船上只有夫妻没有父子吗,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一对。”
水贼偻?:“是。”
沈睿一听,哭喊声顿时停了停,把这句吩咐给听进了脑子里,不过一小会时间,又继续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这些水贼手里都是有他们的身份信息的!
她忽然恍然,怪不得这帮子水贼有恃无恐,竟敢大剌剌地直接压人进寨门入老巢,原来都把船客的底给摸了清楚。
那这些水贼是怎么的把他们身份信息给拿到的呢?这几艘船莫非都是同一家船行的?
这两个问题可以去查查,说不得就是个关键点。
还不等沈睿把这些问题思考清楚,后头被认下的便宜爹爹便又开始磕头了:“大爷大爷,求你饶了小人的性命,要砍头便把我女儿给砍了去吧。”
说罢,还使劲地把沈睿身子往前推,生怕她不被砍死。
沈睿:“......”
真真是狗咬吕洞宾。
水贼的效率还挺快,不一会儿功夫便拿了资料上前来汇报:“二哥,确定没有,二百六十七个都是单身汉子,只有二十二对夫妻,里头没有父子。”
那个被叫做二哥的脑子挺好使的,冷笑一阵,嗜血的目光盯着了沈睿:“那便是侠义心肠强出头的了。”
沈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谎被人逮了个正着,这能怎么办?
二哥看看沈睿,又越过沈睿看了看他背后那个跪地求饶的船客,不屑地嗤笑一声:“怎么样,拼着命救了个孬种,心情如何。”
沈睿:“不咋样。”
二哥:“觉得不值当是应该的。”
沈睿:“不是,我没救成他,所以感觉心情不咋样。”
二哥一愣,把大刀往肩膀上一撂,插着水桶粗的腰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周围水贼也跟着笑,笑得整个水寨正堂里时时回荡着整耳欲聋的混音,茫然让人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二哥道:“想不到现在狗皇帝的治下,竟还有仁义之辈。小丫头,你是哪个破烂嘎达的石头里蹦出的变态?”
沈睿:“......”
前半句是夸,后半句是骂,这是怎么叠在一起一并出口的?
二哥心情愉快:“老子平生最敬仁义之辈,可惜活了二三十年,也没碰到几个。”
沈睿看着他,心想一个烧杀抢掠的水贼,碰上仁义之辈那不就等于要死球吗?听这句话的意思,他好像是在找死?
哪知二哥继续道:“杀个仁义之辈祭旗开工,也让老天瞧瞧咱们的仁义!”
沈睿:“.....”
说好的敬佩呢?敬佩的最高境界就是拿人性命吗?
水贼举着大刀纷纷叫嚷起来:“盛世建安!盛世建安!”
二哥挺直了腰板,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上赶着找死的小不点:“下去见阎王吧,去阎王爷面前宣扬一下你的仁义之道!”
沈睿眼瞧着冰寒的刀光从顶上头劈下,滑着一道弯曲不大的弧度,落下了凌厉的白刃。
耳边嘈杂错乱了很多声音,有长舒放松的,有惊讶尖叫的,有利刃破空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种声音是为自己而来的。
该是没有吧。
自己为别人而来,别人却推着她去死。有了这个表率,谁还敢为别人而来?
利刃劈了利刃,叮得一声,声响清脆。
有个声音还是来了,是许佑德的声音,他轻声在她耳边喝道:“走。”
顾不上感动,沈睿先站直了自己软得没劲的双腿,跟着这个握了自己手腕子的力道,一齐拼命地朝前跑着。
眼前怎么地是白茫茫一片?张口却还有点甜味?
白烟里有嘈杂传来:“快,关堂门。”
这声音由近及远,远远被落在了后面。
一旁许佑德的声音盖过了这嘈杂又传了来:“呼吸也屏住了。我刚刚把从阳伯公那顺来的‘绝代双骄万紫千红花开满城之霹雳雷火爆弹珠’给丢了,那里头的烟我没记错的话,有软人筋骨的作用吧。”
沈睿:“???”
她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一下许佑德了,身旁这人胆子当真非同一般的大:“不是,你怎么敢从阳伯公手里顺东西的?”
许佑德嘿嘿一笑:“当时不是以为他是谣传吗?得手轻易得很,哪知道是真的实至名归啊。”
两人穿越茫茫白雾来了夜幕里头,一出门就撞上了挥舞大砍刀的寨中水贼。
那一排排一列列地叠了快有三十层吧,各个手持武器严正以待,就等着窜逃的两人撞进自己的埋伏圈。
许佑德拉着沈睿刹了车,双手难敌四拳,何况这边围剿他两的还不止四拳。
沈睿:“哦豁,怎么办?”
许佑德:“不怎么办,上天吧。”
沈睿:“上天有用?”
许佑德:“我们身后有一团的软骨散爆发不出,阳伯公亲制的好东西,也该让这帮没见识的水贼尝尝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