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是小妙王杨简。

瘦子是小横王司焕焕。

虽然在刚才的交手中，两人没有表现出太多恶意，但范离还是隔着一丈站着，暗暗运转调动雪山，把体内几处伤口粗略修补一番。

司焕焕还是那副小迷弟的痴态，几次想要上前帮忙检查伤势，自然是被他婉拒了。

杨简一张胖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如此几次后才喘气站起，拱手客气一番后才说出正事：

“我兄弟俩原本想把范兄制服，然后逼你说出天书，现在既然打不过，那就请范兄说与我兄弟俩听。”

范离脑子里转了几圈，确实没弄明白这句话的逻辑在哪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意思是，我们打是打不过，又不舍得就这么走了，范兄虽强，但要把我们甩掉也不是那么容易，局面就会非常尴尬，范兄倒不如把天书告诉我们，我们自然就高高兴兴走了，范兄也就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岂不美哉？”

司焕焕补充一番，面带得色，似是对自己的条理颇为满意。

范离多少听懂了些，好奇道：

“你们要天书何用？”

胖瘦二人对望一眼，杨简揉揉不存在的下巴：

”有什么用啊？”

瘦子面露难色，转头问范离：

“我们的秘密可大了，跟你说不大好。”

范离气乐了，本想一走了之，要再打一场也可以，现在倒好奇这对活宝还有什么奇葩逻辑了：

“那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

杨简看着司焕焕，司焕焕拧眉思索片刻，突然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大笑道：

“我想到了，范兄你看这样如果，你把天书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发血誓，在离开琉璃海之前，我俩必定在你面前自戕，是不是很公平？”

杨简原本疼得龇牙咧嘴，听了之后也一脸扭曲着笑得开心，仿佛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妙的主意。

自戕。

范离一头雾水，不由得更是好奇，人宗的小王是不是多少都有毛病，还是少沾染为妙，这便正色拱手：

“天书再宝贵，又怎比得生命贵重，范某这就告辞，莫送。”

说罢身形消失，杨简想要追击，却只穿越出数丈就一头扎进盐海里，想是之前那场战斗让他脱了力。

司焕焕见状，双手聚在嘴边大喊：“范兄，我们的命没那么值钱，这笔生意做得，你且再考虑一下，我们马上去追你了喂~~”

然后，他过去把杨简拉起，俩人坐在盐海上发了阵呆，拼尽全力终于又想了个好主意，猛的向旁边一拍，却拍了个空，原来胖子已隔了好几尺坐着。

“杨简，我终于想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把天书告诉我们了。”

“为啥。”

“他不知道天书那个秘密。”

“啥？”

“你难道没听说过那个秘密？”

“……”

“好吧，这也是我爹临死前告诉我的，他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人宗历代宗主晓得，哪怕是墨天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

“你这人真没意思，但你也不要多想啊，唉，其实多想也没什么，如果我爹肯多想，也不用死得那么惨了，毕竟前代宗主虽然没有遗言，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想把宗主之位传给我爹的，可我爹是个老古板，不想被人说名不正言不顺，这才一直不肯上位，乃至于这个位置空了那么多年，搞得我们人宗一盘散沙，这么想来，我爹一片好心倒是害了人宗了。唉，不说了，难受。

那个秘密就是，天书其实是一串咒语，但这串咒语只针对一个人，你猜是谁？”

“墨首。”

“……”

“司焕焕你个脑残，我们进来不就是为了要挟墨首那王八蛋，让他倒转时光，好让我们回去提醒咱们爹提防那群王八蛋吗？”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TM怎么知道天书是咒语，我TM怎么知道你真TM是个天才？”

瘦子眼神涣散，突然又支起手掌向天空喊道：

“范哥，我有个好主意你听听如何？”

他用尽全力将声音远远传出，已经遁出数里的范离都听得直摇头。

司焕焕和杨简都没留意到的是，他们身周一大片盐海看着还是雪白如银，但如果从高空俯瞰而下，已是一片浅浅的绿色。

……

燕子山。

唐展缓缓站起身子，看着夕阳，沉默许久才柔声道：“刘教柱，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刘芳虽然不解，但也起身与他并肩而立。

今天的夕阳确实很美，但和前些日子也没有多少不同，如果说唐展有什么特别的意指，只能说那边是琉璃海的方向。

根据每天送过来的简报，截止今日，那边还只剩下三十七个年轻人，二十年一度的茶话会，应该就会在这几日见分晓。

而那个困扰她多年的传言，或许也很快就会知道真假。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冷战，想要回头看却又不敢：

如果说那个传言是真的，那在这里守护着的这几天，或许就会是她人生中最后几天的平静日子，所以，她忍受不了这种沉默，便开口道：

“唐教柱，如果争端开启，你我将如何分工是好？”

“我会去把令仲杀了。”唐展淡淡道，“再去把洛斌杀了。”

洛斌叛变的消息，墨天高层今日刚刚得知，这意味着争端的开启已经不是如果，而是必然。

洛斌的叛变还意味着，墨天在京都的底细，大令已经了如指掌，这使得他们对皇帝的威慑骤然降低，皇帝可以非常有底气的坐镇京都，从容指挥整场战争。

但好像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就连洛斌都不记得了。

唐展原名唐斩。

正因杀伐之气太重，前代墨首为其改名，并且为了收敛其死士性格，特意将他的修行方向改为需要沉稳的阵法之术。

刘芳也不知道这个典故，所以他只是觉得今天的唐展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

像是个人了。

“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唐展把目光转了过来，“阵法我已经和德先生布置好了，你就一直呆在不美殿，如果最后上来的不是我们，你，引动阵法，将整座燕子山毁掉。”

刘芳惊愕不语，她震惊的不是要毁掉燕子山，而是：事情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

她升任教柱已经半年，如今却觉得自己从来不是。

唐展看着她的表情，先是不忍，后是怜悯，最后温柔笑道：

“那个阵法有充足的遁走时间，你可以自己选，我的建议是，如果到了那一步，你应该去试试做一个普通人，没有必要为了那点所谓的信仰，真的没有必要。”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刘芳的肩膀：

“山下八里处有一家火锅店很不错，你要不要和我去尝尝？”

刘芳还未从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此时听得他这么说，才回过神来，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隆记火锅是吧，我偶尔也偷偷去吃来着。”

“嗯，我和赛先生都是给你安排任务之后再去吃。”

刘芳笑出泪来，忽又想到不妥，看着身后的石壁犹豫道：

“可是。”

唐展微微一笑，当先向山下走去：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